眼不伤心不痛

　　（首引）
　　
　　梅看着我许久：“其实你真的很美”我微微一笑。
　　
　　梅是我长这么大唯一愿意接触我的一位女孩。虽谈不上知己那么深，却胜似知己。
　　
　　“我有件事想问你噢！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太在意，我只是问一下，你不说也没事的。呵呵。。。"
　　
　　“没事的，其实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右眼睛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痛…只是我总看到你平时独来独往，都看不到和你接触的人，我总看到你很冷漠，死沉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青春少女的活力…”
　　
　　“接触的人？活力？”呵，我苦笑了“梅，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他人称为怪胎、怪物、独眼虹等。你知道吗？我读小学的时候真的好想，好想和窗外的同学玩游戏。但我怕，我怕又一次：走开，怪物，你笨死掉了，不要和你玩，离我们远点。就数你最怪的…
　　
　　梅，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的女同学的只是说说，但男同学就不同了，他们不但看顺眼就骂，而且有时拿东西在我眼前比手画脚的……
　　
　　有时比了个动作假装要插入我的右眼睛，然后捂着他自己的右眼说：我瞎了，要死了。
　　
　　那时我心里特别难受，你不是受伤的人是不会懂得这种感觉是有多难受。
　　
　　有时我受不了他们的作为，他们的话中带刺，就会发疯似的和他们打起来，但我总是吃亏，反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老师不管吗？怎么这样”梅的眼眶开始打闪了
　　
　　“老师管，能不管吗？但管了又有什么用，不还是照样发生”呵呵…“我也不敢和家人说，因为我爸妈很忙，我的家是属于忽冷忽热的类型，如果父母知道到学校闹去，恐怕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而且我也害怕被人注意，我可不想当名人…
　　
　　呵呵，不说这些了，我还是跟你说说我为什么右眼会这样……
　　
　　没什么的也许，我也需要找个人倾诉，压抑也有十几年了，难得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愿意知道我的故事，愿意了解我的故事…”
　　
　　梅看着我，嘴角微动我知道此时的她只能一时塞语，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
　　
　　“也许是因为5岁那件事故留下的伤痕吧！
　　
　　它时时刻刻的唤醒我的伤，所以我对5岁发生的那件事特别深刻，现在想起来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记忆不好，但对于那件事却很清楚。
　　
　　人真的很奇怪：没有刻意去记的事却像烙印一样的印在心里，难以磨掉；要刻意去记的事却像灰尘一样轻轻一擦就没了，再有的时候已是另一种感觉了……
　　
　　呵呵，我也不废话了，我还是开始讲吧。”
　　
　　（开始，忆诉）
　　
　　“5岁那年，在与伙伴们玩游戏。看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残疾堂叔显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出于小孩天性：好奇，多动的我蹑手蹑脚的靠近，接着举手往堂叔肩膀一拍，然后拔腿就跑。
　　
　　当时还以为堂叔会像平时追上来，想转过头看个究竟，没想到，没想到…”
　　
　　我开始有些激动，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
　　
　　梅看着我，眼泪打滚着，我知道她也明白接下来的结果：“没想到追来的不是堂叔，而是一种有脾酒瓶盖大小，椭圆形的铁物。就在我回头的那瞬间打中了右眼。
　　
　　顿时“哇——”一声如同把那原很寂静的天划破一般。
　　
　　伙伴跑来；也引来了父母：你怎么了？妈，看一下，抬头呀，怎么了。
　　
　　那时我妈妈突然神经似的紧张，激动，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原来我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大红大红的血…
　　
　　那时我爸，妈像发疯似的抱着我往外跑…
　　
　　接着我耳边响起一阵阵叫喊声，跑步声，开门/关门的声音…直接混杂音渐渐的消失了。
　　
　　因为我昏迷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在市医院了…
　　
　　后来我听我妈讲：由于县医院设备不全当天又赶往市医院，可市医院在当时科技也不发达但结论已经表明了：
　　
　　右眼里面的晶体已经破了，严重的受损了……
　　
　　也就是说想要让眼睛恢复正常只能到广州，上海等拥有高科技术的地方进行眼睛移植手术，资金至少要一百万，而且还要看有没合适的眼睛…
　　
　　梅，我们都是生长在农村里。呵呵…我们都是农村里的，结局是怎样的，可想而知…
　　
　　梅，其余我不想说了，我右眼就是这样受伤的。你想知道的右眼故事就是这样的”
　　
　　讲完，我转往窗外看，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梅靠近我。我知道她的哭了“为什么上帝创造人，却不能给人完美呢？为什么要给人不同层度的痛呢”
　　
　　“呵呵，但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让我感受到了很多。
　　
　　梅，那时候的我真的好不乖：有时因换药的原因，有时是我本身就爱哭的原因，常常到晚上就哭，要不就在半夜的时候惊醒而哭。这一哭可苦苦了母亲，她一边哄我入睡一边向被我惊醒的人道歉……
　　
　　一到我尿急时，她又得开始忙碌起来了…
　　
　　在那段日子里，我特会奶声奶气的和大人讲话，特喜欢哭。因为哭对眼睛有负面影响。
　　
　　所以父母会任我撒娇，要什么都会尽量满足我…
　　
　　那时我真的很幸福哦！我爸妈一直陪着我，忽略了我哥哥……
　　
　　我在快乐幸福时，我哥哥独自在家里哭，我哥哥很懂事还时不时的跟我妈说，他很勇敢不怕，不哭……可，其实大人都知道我哥哥有偷哭过……
　　
　　不知不觉的到了出院的日子，当然了也就是可以拆开多日包裹在右眼睛的白纱布…
　　
　　梅，我还记得回家后，很多人都来看我噢！我够幸福了吧！哈哈…”
　　
　　“你的笑真的是这样吗？”
　　
　　“啊”我停止了那不真实的笑“梅，你知道吗？在家不久，有一位伙伴要来找我玩，那时我还不可以出去玩，她很好，就留下来陪我说话，说着说着她突然看着我的眼睛停了下来，指着我的右眼问我：你的眼睛，好奇怪噢！和我不一样！怎么这边的眼睛里面的那个黑眼珠有白色的斑点呢？你和我不一样…
　　
　　那时我还小，不懂得我的眼睛是什么情况，但当时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懂得着话很不好听…
　　
　　那时我还笑着对伙伴说：过几天这白点就会没了，消失了……
　　
　　讲到这儿我的心真的好痛……
　　
　　梅，没想到之后就是我踏入一个人的生涯开端。
　　
　　梅，随着年龄的增加，心理，生理的变化，我成为他人的取笑对象……
　　
　　其实，我真的很想做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可我还没“走”就被人挡住去路……
　　
　　呵呵……我真的好希望能得到他人的认可。
　　
　　我一直努力着，一直努力着让那些看不起，笑我的人用另一种眼光看我……”
　　
　　（后言）
　　
　　泫然欲泣，泪却已经被风干。因为记得曾经一直对自己说“不哭，痛一下就过了……”
　　
　　谁的眼泪，淤积在记忆的褶皱里？
　　
　　我知道怀念过去的日子，总是不好。
　　
　　但过去的那些伤还存在着我凄残的身影，恍惚中轻悄地闭上眼睛，让盈盈的泪水流下来，把眼角擦干，然后我就会告诉我自己：“没事了，从这里走开吧……”
　　
　　我知道那些令我自己充满笑意的文字我是不可能写得出了。
　　
　　因为那些倾注于字里行间每一丝细微的感情是过去的伤痛。我知道我仍旧可以坐在灯下安详而恬静的就这样一直的写。可是再也不是曾经的那种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