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在雪地里的爱情

（一）    看到他终于平静地睡着了，一种心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摸了一下额头，终于退烧了，而血在用了一大把纱布之后也止住了。此时的我已累得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拨通了小雷的电话。    “喂，小雷！”懒洋洋的声音，真的累倒了。    “絮，是你呀，你居然会舍得给我打电话，这可是长途啊！”我的天啦，对头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我救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啊？！什么，什么呀，救人？”    “我救了一个男人！”我大声嚷道，这小妮子的耳朵出毛病了。    “你不要吓我，我的心脏并不太好，你会救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噢！是天塌了才有这种可能。男人？是帅哥吗？”这丫头不是不相信吗？还问得这么清楚，唉！花痴呀！    “不知道，我只知道累呀，累得要死，电话贵得很，挂了。”毫不留情地切掉，小雷此时肯定气得牙痒痒的，想到那丫头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笑了。    “懒猪，起床了！懒猪，起床了……”该死的闹钟不停地叫着。    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凌乱的一切，才想起昨晚给小雷打完电话后不知不觉就睡觉了。幸好，那个人还没醒，赶紧整理了一下。        喂，你欠我药费48.9元。记得还我。        快要迟到了，那人还没醒，我只好留下纸条。我不是有钱人，花掉的钱自然得要回来。    15：30我回租房。床上无人，心居然有点失落。早上差点迟到，还要担心他伤势，害得我一整天都没上好课，还没怪他呢，脑子真的出毛病了。    桌上的药品都带走了，这家伙还知道自救，证明还没有笨到极点。留了一张纸和卡。        笨蛋，谁叫你救的，我不欠任何人东西，那张卡送给你了。密码是158167，记住，以后少管闲事！        天啦，如果我有心脏病的话就真的没命了。难得一次好心救人，居然给人当疯子。唉，只能怪自己撞鬼了。        （二）    东北的冬天来得特别早，10月份就开始下雪了。但12月份的能力考试还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好像又回到了高三的日子。忙着记单词，忙着练口语，忙着背语法。日子就是这样糊里糊涂地过着。    东北见到雪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但对于我来说，每一次都能让我兴奋。我只有在看到雪时我对未来，对梦想充满着期待；只有看到雪我心才真正地得到放松，也许是爸妈送我念书的艰辛。我不得不努力，成绩是唯一让平凡的我充满着自信。在学院里认识的人很多，认识我的人也很多，但我没有朋友，只是小雷，她是上帝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圣诞节了，是我的生日，我的祈愿实现了，今天下雪了，是一场在东北都难得见到的大雪。很美，真的很美！这份感动太震憾人了。    “小雷，今天东北的雪特别美，就是身后的脚印让人觉得凄凉。”我拉紧了围巾，这是刚收到的。来东北后每年都会收到她编的围巾。不同的款式，却一样的颜色，全是浅绿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色。    “傻瓜，你想多了呀。今天生日，要开心点哦！”小雷笨笨的日语让我苦笑起来。是我教的，但这丫头少根经，还是一塌无涂。    下午没课，我准备去图书馆看书。却在学院门口碰到了彬。彬是附近大学的，跟我一样主修日语，是老乡，在来东北的火车上认识的。我说我是来东北看雪的。他说他相信，这是第一个会相信我这怪物的话的人，所以我记下了他。他也吵着不叫我名字，要叫我“小雪”这么俗气的名字，我怎么拒绝都没有用。他比我小三天，所以我就叫他“小孩子”。就这样熟起来了。    “小孩子，你怎么来了？”    “你还认识我呀，搬了家，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才搬呀，来不急通知呀。哈哈……”彬有着一张小孩子的脸，装生气时特可爱。我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个活宝还蛮好玩的。    “搬家，给我一个理由。”    “哦，蛋糕，我要吃。”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已经好久没有吃了。    “不许吃，猪呀，理由呢，为什么搬家？学生公寓不好吗？”    “拜能力考试所赐，我终于一个人住了。只是……”突然想起住进的每三天就救了一个叫我笨蛋的怪物。“好冷呀，回去吃蛋糕吧！”    “猪呀，只知道吃，男朋友呢，生日不会只有你自己吧，真可怜。”    “不要敲了，脑袋本来就笨，再敲更笨了。”那小子又开始敲我脑袋了。真讨厌！    “太冷了，我要回去了，谢了，你的蛋糕。”实在太冷了，我要闪人了。    “等等，等一下呀，三天后我礼物不要忘了哦！”彬急忙拉着我的衣服，在我耳边叫道。    “知道了，听见了，你生日不是吗？我才没你那样笨呢。”我逃离了彬的魔爪，边跟边嚷着，还顺着做了个鬼脸。        （三）    回到家，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这才记起早上的事。有个陌生人打电话给我，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12点在门口等我，我左想右想就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恩人了。然后我就不记得这么一回事了。猛然间想起这事，有点心虚，但我也没有答应呀，我拼命为自己辩护。但看到他冻得满脸通红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让人等了还是难为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个劲儿地道歉，“我和山内老师聊久了，然后又碰到一个朋友，一说话就。。。”低着头自我检讨着，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必须这样解释。    “进屋再说！”冷冰冰的声音。一抬头，啊！原来是上次那个流血的人！。    “噢，钱，我要把卡还给你。你给我零钱就行！”马上打开包，拿出钱包内的卡还给他。    “进屋再说！”唉，那人声音比天气还要冷呀。    进屋后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那人没说话，我也不敢说话，我平时是不怕人，但不知怎么的，有点怕这个人。这时，肚子叫了，才明白我还没有吃中餐呢，不管了，先吃蛋糕，他要怎么骂就骂罢。心一横，打开彬送的蛋糕，一看蛋糕上的字吓了我一大跳。    “小雪，亲爱的，生日快乐！”我和彬经常开玩笑，所以我并不在意，只是这个笨蛋我生日这天还会开我玩笑，有点意料。    “我的生日，帮我唱个生日歌吧，不会这样子小气吧。”我假装无事说道。    “谁送给你的蛋糕？”无情绪的声音。    “一个小孩子而己！”    “小孩子？！他怎么会写这样？”    “我们经常开玩笑，说这样的话和说早上好一个意思啦！”啊？他看懂了，蛋糕上的字是日文哦。    “是吗？”他脸上写满迷惑，终于那种冷冰冰的声音不见了。    “当然是啦，你要听，我也可以说给你听呀。”    “这样的话不许随便说给别人听！”    “为什么呀，这话对学语言的人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不准就是不准！”    “啊，明白了，明白了。”天啦，又来了。    “一起吃蛋糕吧，少说也要四五十块，不吃浪费！”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嘻嘻，听他的话才是怪事。    “你，你呀！”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想着我把卡放在他手上，吵着要回零钱时候好笑的表情。我心里痛快极了。我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了。很奇怪，我开始喜欢跟他，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的感觉了。    躺在床上，想着我20岁的生日，今天真的是个特别的日子。收到了小雷的围巾，收到了小孩子的蛋糕，还和一个陌生人过了生日。这可能是我这20年来最大的冒险了。我想我真的是被考试搞昏了，居然就这样让一个陌生人走入了我的生命里，却没有一点防范，而且，想着我叫他“猪头”后出现的表情心里觉得暖暖的。    小丸子的声音，啊，是短信来了。    “后天陪我去过地方，不许说没时间，后天是星期天，还有，不要用日语骂我，就你那点日语我还是听得懂的。”    什么跟什么啦，我的口语已是公认的蛮好的那种，居然，居然这样子说我，气死我了。    “不行，我有事！”    “我不管，12点我在你家门口，不许废话！”    有没有搞错，这样命令我，我是天生吃软不吃硬的人，我关掉手机，懒得理。        （四）    彬过生日，我送了他一顶帽子。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小雪，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彬用日语讲道。    “我也一样呀，回去吧，很晚了。“我拍着彬的肩笑着说。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突然用了中文，好认真的声音，好严肃的表情，吓了我一跳。    “小孩子，你喝酒了，快点回去！”我急忙跑进屋，关上门，心还是有点发慌，怎么可能，那小子怎么可能，一定是喝了酒乱说话。    “你快回去吧，我要学习了。”没多久，门铃响了。    “是我，快开门！”怎么是那猪头的声音呀。    “你怎么也喝酒了。”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唉！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呀。猪头有点站立不稳。我只好扶他进屋。    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在椅子上坐下，一抬头，碰到他冰冷的嘴唇，浓浓的酒味传到我嘴里，意识一下全没了，愣了许久才记得推开他。天啦，我的初吻！    “为什么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我恨你们……”断断续续的声音，看到他如此难受的样子，我忍不住紧握着他的双手，我知道我的心隆陷了……        （五）    又是雪花飞舞的日子，仰望满天的白絮在眼前飘落，一种PH值少于7的液体自眼角滑落，半个月过去了，那天，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话语，此后也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打手机也是关机。能力考试只有九天了，而过后我就要回南方了，因为明年的课程可以不需要上了，只须参加毕业考试就可以了。    我对着雪花祈祷在我考试前能够见他一面，告诉他，我曾经喜欢过一个陌生人。这样我回到南方就不会有遗憾了。但我终究没有等到，但等到了他的一个朋友，原来彬生日那天是他爸妈离婚的日子。自此以后，他便不见了，每个人都在找他，那人求我见到他要他回家。    不知道我在坐在窗前有多久了，两眼无神地望远处。    “猪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喜欢，我要见你！”我对着窗处大叫。没发觉眼泪已经早爬满了双颊。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当他出现在我眼前，我傻了。    “你怎么老是穿这么少的衣服开门，还哭了呢。”他一边关门一边替我擦泪水。    看到他就在我面前，一种心安的感觉充盈着我，我抱紧了他，我知道，我已陷得很深了。    “有个人来找过你，叫……”我把那个人的事告诉了他。    “不要告诉他，不许说！”那种冷冰冰的声音又来了。    “哦！”我叹了口气。    “能力考试后我们一起去看冰雕好吗？”他的声音一下子温和起来，摸了摸我的头。    “嗯！”点点头，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买好了火车票，离开的日子就是考试后当晚。    “给你！”一张推后的火车票递到我手里，“我知道你买好了，去退掉吧。”        （六）    被他牵着手玩遍了哈尔滨的每个角落，用冰雕的各种各样物品让我让我震憾得不得了。玩弄着小指上的尾戒，忍不住傻笑，我以为幸福会为我停止，没想到却短暂得那样可怕。当他爸出现在我面前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压抑着我，他爸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    “伯父，您喝茶。”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冰冷是遗传了谁，你爸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不要忙了。”他牵着我坐在他身旁。然后转向他爸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说了你们俩个谁都不会选还不如意吗？”那冰冷的声音又来了，那个没有心的猪头又回来了。    “猪头，那是你爸，小心说话。”我受不了他那样子。    “不关你的事，闭嘴！”他大叫，但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他马上道歉。    “你就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自毁前程吗？他爸指着我嚷道。    “她怎么了，不要以你肮脏的眼光来看待絮，她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可爱？笑死人了……”    “都不要再说了！！！！”我实在受不了，他们无视我的存着像敌人般地吵着，吵得我头痛死了，看着这两个人，忽然觉得好陌生。我对着猪头说：“咱们分手吧！”然后起身走出房间，我的声音很低，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我现在只感到很累，心好累，对于我和猪头之间我想是我想多了，为了他，我改变了太多，因为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我出现了，没有了傲气，变得不再坚强。为了他，我放弃了的外壳。我意识很乱，乱得我听不见猪头在叫我，我只知道，我要离开这里，再不走我会疯掉的。一个人放纵太久会疯掉的，我因为他，我失常时间实在太久了。    外头真的很冷，奇怪的是我到现在才发现了，真的，我失常太久了，猪头没有追出来，也好，是我们该结束的时候了。雪还在下着，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雪了吧，因为这雪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而我又开始胃痛了。    这天真的好冷呀，我傻傻地坐在冰地上，只是冷，什么思想都没有，一位陌生阿姨扶我起来，问我怎么了，怎么又咳嗽又哭的，是不是钱被偷了。我说，我什么都没有被偷，只是丢东西了，我找不到那东西了，我该怎么办？那人接着问：什么东西？我帮你找！谢谢阿姨，我帮她找好了！这声音不是我的，是猪头的。他扶住我，可能是太冷，我无法全部挣开眼睛，隐约看见猪头红红的眼睛。    “猪头，你眼睛怎么了？”睁眼好累了，我闭上眼。    “絮，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放弃我……”        （七）    PM7：35哈尔滨火车站    我一个人提着重重行李走进候车室，就如以前我一个人提着重重的行李来到哈尔滨一样。林黛玉说：我清清白白地来，也清清白白地走……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我8点的半的火车，候车室里挤满了同学，一个个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不管是熟悉还是陌生不久就要离别了，真是哭声一片呀。我一个个地道别，突然，在一角落看到了彬，他还是一样，这么冷的天也穿那么少衣服，唉，真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小孩。看着他那么高的个而我总把他当小孩，突然发觉我真是怪的可以。    “小雪！小雪！”他发现我了。他还是来送我了。一直以为我的拒绝他会不再理我了呢。    “笨小孩，也不多穿点，感冒了活该。”他跑过来，脸上红通通的。我拍拍他肩膀。    “没事了，反正感冒了也没人疼，没事啦！你的行李在哪，我等下帮你提到车厢里。”    “在这呢。吃晚饭没？要记得按时吃饭，还有不要玩游戏太晚。”鼻子有点酸，我以为我已经有免疫力了呢。    “知道了，烦！”又敲我脑袋。    小丸子的声音，是信息，小雷的。    “絮，一路平安！祝你有艳遇啊！”    “谁的呀？”    “不告诉你。”我笑道，但把眼泪给笑出来了。艳遇，可能很长时间我都不会需要了。    “小孩子，我要走了，要开心啊！”我急忙擦掉眼泪笑道。    “不要再笑了，你不要再笑了，傻瓜，不要在我面前说假话了。你这样会让我心痛的。”彬拥我入怀，我没有拒绝，我知道，他是我弟，永远的弟弟。    火车开动了，我拼命找寻，还是没有看到猪头，我们真的结束了吗？放弃他，我真的做对了吗？    雪下得更大了，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风刮得更大了，拉紧了羽绒服，我一样冷得直发抖！    我好冷，好累呀。    闭上双眼，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絮，我们一块去南部吧，我决定好了，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放手吧，我们都放手。你应该有个更好的前程。你爸说得对，放弃我，是对的。跟他回日本吧，你的家在那里。”    “絮，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里不是我家，我的家是在有你的地方。絮，我真的累了，我的家和我妈妈一样，在中国。”    “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你适合比我好的女孩子。”    “我爸的话就那样让你这样不相信我吗？絮，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加油的！”    “猪头，你听着，我不想和你一起加油了，我们的故事让它成为过去吧。跟你在一起我很累，你明白吗？因为你我开始迷失了自己！”    “成为过去？累？迷失了自己？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我会努力让自己忘掉你的，你要过得好，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后记）    两个月后，收到了猪头的Email，他没有回日本，也没有留在中国，而去了韩国。他说那里应该是个可以找得到快乐的地方。因为那里没有絮的影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