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秋后,爹娘在我的一再劝说下,终于肯舍家业来新疆小住了。
这是爹娘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娘有晕车的毛病,刚到张家口就吐得浑身无力,要不是姨弟吴辉再三做工作,她说啥也不去新疆了。
那天,我带上儿子去乌鲁木齐接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只见白发苍苍的老爹肩上扛着一个袋子,手里提着旅行包,娘也背着包紧跟着爹,吃力地往外走。我一下子泪水涌出来,喊了声“爹,娘”,跑过去把沉重的行李接过来。爹娘激动地看着我,爱怜地摸摸孙子的头,眉开眼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孙子。
我问爹,带了啥这么重?爹说,莜面、糕面和粉条子。我问娘,列车上吃饭了没有?娘说你爹舍不得买盒饭,一路上吃方便面过来的。我想埋怨几句,还是把话咽下去了。爹娘一辈子节俭惯了,说也没用。在火车站广场,我找了一家面馆,让爹娘暖暖胃。
从乌市到奎屯要坐三个多小时的汽车。到家时,妻子已经做好饭菜,娘不舒服,吃得很少。后来,带娘去州医院检查,没啥大问题,说路途遥远劳累的。
直到离开新疆,娘反反复复地不舒服。这也是她不愿长久待下去的原因之一。
那时我在师秘书科工作,每天事务繁杂,一周难得回家一趟。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娘总是坐在旁边竖着耳朵听,跟妻子念叨着还不回来。只要听说我回来,早早地站在门口迎接我,视线一刻也不离开。妻子调侃:“你儿子一回来,精神头就大了,快抱在怀里了!”
闲了,就坐在爹娘的屋里聊聊天,说说老家的人和事,宽慰老人的心。有时累得蜷缩在沙发上休息,娘就坐在我旁边,用她那双满是老茧的手,一会儿摸摸我的头,一会儿又给我拉拉盖在身上的衣服,像照顾儿时的我一样。
春节,我专门向部首长请假,回去陪家人过年。
谁料年三十突然患上角膜炎,不得不住进十五医院。初三打完针,从乌苏赶回家,娘急得嘴溃疡了,两眼红肿。我很自责,没陪爹娘过好年。。
妻子把爹娘照顾得很好,爹更是红光满面,胖了不少。爹说,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打算长住了。娘却闷闷不乐,想回家。为此,爹还跟娘生气。娘说,已经享福了,知足了,也想老家了。姐妹们也劝我遵从娘的意见。
开春后,我只好把爹娘送上回家的列车。从乌鲁木齐回来,我趴在爹娘睡过的床铺上,哭了好久。心里万般不舍,却又不得不送别,也为自己没照顾他们而内疚。
作者:望冰
文:摘自望冰抖音号:213054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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