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一个男人

  以前有人问我：“你寂寞吗？”

       要我怎么回答呢，这个问题太难定义了。记得我小时候，下雨天都光着脚丫去上学，我看见别的孩子都穿着雨靴。分外渴望拥有一双那样的鞋子。可是我的父母没有钱给我买一双雨靴，于是，我每天幻想着自己穿着雨靴的样子。我觉得了寂寞。在我高中的时候，因为喜欢的男孩突然间对我不理不睬，然后没理由的消失。我丧失所有信心和动力去维持原本良好的成绩，最后沮丧到心灰意冷。在走出校门口那一刻，我觉得了寂寞。刚走进社会，参加了工作，发现真心的朋友都被留在了校园里。眼前这些人，只有狰狞和阴冷的笑容，他们没有心，好像一群塞满恶念和欲望的躯壳。那时，我觉得了寂寞。为了逃开原来的寂寞，我沦为了一个同样塞满恶念和欲望的躯壳。然后，我感到了更深的寂寞。

       你的出现，多么具有必然性。顺理成章的就把我吸引了。我太需要被爱，而你又太需要找个人来释放你的爱。然后我们走到了一起，以情人的姿态，交换彼此内心最寂寞的声音。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到就像花儿在春天开放一样。

       你说你的思想还太狭隘，不够丰富的人生经验无法让你写出具有影响力和震撼力的文章。我想说，你的才华，你的聪明，不如你的温柔。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你的文字。我能，我会被它们感动，甚至会有心痛。仿佛看见你把一滴一滴的泪捣碎，然后重新组装成那些刺眼的文字，让人看了有想哭的冲动。即使不是写给我的，即使是纪录着另一个女人的华丽过往。但那是你的情感。

       我们只是想用尽全力去安慰彼此，只是想淋漓尽致的去爱。却因为用力过度，变成了伤害对方的姿势。你淡淡地说着那些女人，我一边听着，一边努力的平息自己。接受快乐的同时接受更大的悲哀。你的叙述简单冷静，好像在讲着别人的事，只是这些事你异常熟悉，所以讲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气。然而，你再熟知这故事，也未曾被它打动过。你似乎对我的过去不太感兴趣。后来我才发现，你不是不想知道，只是相比我亲口说出的，你觉得自己发掘和探索出来的更具有真实性。

       于是争吵开始了。我试着结束这种猜忌和狐疑。你说我是欺骗了你的感情，玩够了，要撒腿走人。你看你把我说得多罪大恶极。多可爱的男人啊。都会给我添加无须有的罪名了。其实你可以用另一种稍微委婉的方式来表达你的不满和委屈。比如用你那张油滑的嘴告诉我你爱我，你不舍得我走。然后在眼神里多注入一些深情，效果会更好。而不是用这种偏激的态度来激怒我，用着种恶毒的语言来形容我。然后又继续争吵，一边吵，一边哭，一边拥抱。满眼的怨恨和疼痛。

       你苦涩地说：“没有你，这日子该怎么过。”
        我承认，那一刻，心里被什么东西注满，暖暖的。让我有些忘乎所以的兴奋。我该怎么给它命名呢？它应该比“好奇”多点，比“可怜”少点，没有“悲悯”那么严重，接近与“感动”、“欣喜”、“幸福”这类意思——但我发誓我没有被这句话蛊惑。甚至有些仓皇和不知所措。你是说日子该怎么过，更多的是你在为如何打发无聊的岁月而困扰。重点不是我的存在，不是我。换个人物，你也可以将日子有声有色的过下去。  
       你真可恨！

        你说我明知道你不会让我走，之所以我要闹这一出，只是故意造作。说好听点是闹别扭，通俗点是闹过场。是的，一切都在你的想像当中。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走，但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坚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瓦解我的坚定。你是魔鬼吗？你的爱那么霸道，好像只能接受而不允许被拒绝。我却欣然地接受着，甚至有些不能控制的乐在其中。

        你平息争吵的方式，就是伤害你自己。你知道这比对我嘶吼更有用。你真的太狠了。你不能伤害我，就伤害你自己。从而让我惭愧，让我先放弃僵持。你看，你是多么狡猾的一个男人，狡猾到我觉得自己都快被你吃定了，还带着幸福的姿态，把自己送到你嘴边。即使争吵时哭得多撕心裂肺和肝肠寸断。你一个巧言令色的笑，就把我取悦了。我们一点问题也没有——我没有被伤害，你没有罪恶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刻薄，你看我都笑了。

        你说：“老婆，你饿了呀给我说，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说：“老婆，衣服脏了放那，我给你洗。”
        你说：“老婆，上班太累就别去了。”
        你说：“老婆，我再也不吼你了。”
        你说：“老婆……”

        你这个油嘴滑舌的东西。

        让我把你的小心眼和不可理喻都收下了。你把我的任性和骄傲都消磨掉了。你把你自己都刻我心上了。多危险的男人，你总有那么多手段让我恨了你之后又更爱你。我多讨厌你用揶揄的话来嘲笑我的文字。你扼杀了我太多的灵感。可我不得不承认，有了你，这个可爱又可恨的男人，我便不寂寞了。在你为我做饭的时候，轻轻从背后搂着你，我觉得不寂寞了。下班回家的路上，远远看见你等在那里，我觉得不寂寞了。你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声亲密的呢喃，每一个温柔的拥抱，都让我觉得不寂寞了。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是如此需要你，需要你给我一个梦想，一个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