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命,就是以不断出发的姿势得到重生。那一刻因为生活拥有的能够不断重新开始的可能性,因为心中始终贯彻着的一往无前。我热泪盈眶。
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存有预感,会觉得与某种生活很近。可是我们的知觉往往容易停留在理想的层面。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所有的人都躲避风霜。只有你陪我一起歌唱。呵。这样的白衣年代,已经是遥不可及了。
现在,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就像我希望的那样。以踌躇的姿势铺展远行的道路。我急切需要一次彻底的分裂。把我从过去的陷溺中拔离出来。
然后,时间就真的像一股洪流,不容迟疑地将我席卷到未知的地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旁人,陌生的生存法则和恪守制度。
在这里,我改掉了所有不良习惯。比如长夜不眠,比如慵懒不堪。等到一切是我预料的样子之后,我突然发现其实我离这样的生活应该是遥远的,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置身其中呢。就是这样的矛盾与无所适从。
在烈日炎炎下暴晒的时候,就会遥想那端的他,他们正在做着怎样的事情。
在触摸某种物质的时候,一切与之有所牵连的回忆就会排山倒海,一直到把我淹没。
我在夜晚总是沉沦在连环的梦里,梦境中都是故人的容颜和过去的生活轨迹。醒来后,胸腔好象注满激荡的海水,扑打着潮湿的海岸。
在阔大的学校里散步,目睹那么多我未曾领略的新鲜,竟会执拗地缅怀以前的印记。我知道是我太过敏感,我敏感的神经在心里开凿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再不是什么可以填补。
我一直在策划一个漂亮的告别。一个决绝的转身。就像背起行囊,把自己的灵魂押在了身上。
此刻,我在凌晨的房间里,听见手指游走在键盘上的空荡声音,那些文字不断地降临又不断地死去,骤然觉得很灰心。
我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决断一点。我挥别的同时已经萌生了不舍。我转身的片刻已经扣留下了灵魂。
在无从违逆的割据中,我被自己分裂成了身体和影子的双重抵触。我的身体在望前行走,我的影子却在向后拉扯。
可是我怎样带这些厚重的往事一起离开。我怎么把你从既定的命途中拔离出来。我用尽了浑身力气。也是徒劳无功。
圣经上说,后来我察看我手经营的一切事,和我劳碌所成的功。谁知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在日光下毫不益处。
带着这个黑色的简易本东奔西走。最后连翻阅都成了障碍。
亲爱的,我终于是困倦了。所以我俯首沉默,束紧双手。等你带我走。
我说过的这些语言,总是像那些过季的缤纷蝴蝶,泱泱地跌落在风中。
在这个秋天来临的时候,我依然是茫然而不知所措。感情到达了一个中正的真空。不是太容易快乐,也不是很彻底的悲伤。
这个城市的秋天总是很短暂。它拉长极端的炎热和冷酷。秋天里白日缩减,昼夜笼罩。好象只是一种仪式性的过渡。可就是这样地浪费掉这珍贵的时分。
两年前的中秋,这样的文字。
一轮黄色的月亮,像张哀怨而无辜的脸,被动地悬挂在天空中。浸透微弱寒意的秋夜令我感觉索然。
那个时候,我站在喧嚣的十字路口,周围是匆匆散离的人群。闹市区的繁华过后,一片的荒凉,像谢了绮丽繁冗背景的舞台,只适合落寞的人独舞。
就好象这座弥漫着野生植物的丛莽森林。在高空的俯视中,会像藏蓝色的星球上无法愈合的伤口。潜伏的。汩汩地蠕动着暗红色的血液。那是我们的生命。
我想如果我一直贮足在凌厉秋风中,就可以邂逅明天早上立交桥上的日出。看着这座覆盖幕布的舞台渐渐鲜活起来,簇拥满星星点点的人群。可是当时,我的身边穿梭而过的只是衣锦夜行的人,他们游离在黑暗的边缘。
在同样的时刻,我们是幽邃海底的游鱼,霓虹和建筑是肆意招摇的海藻。我们要从它们的间隙里寻觅迁徙的途径。海水刺骨的冷。
今年的中秋。在学校里度过。大家有很多的节目。热热闹闹的。有一个节目印象深刻,叫做彼岸花。是一个情景朗诵。
旁白的声音平淡如水,一个女孩穿白色的裙子,短而浓黑的头发。看似干净简纯的娃娃脸。她饰演南生,演和平的男生并不是很打眼。
他们表演了南生和和平在火车站的那一幕,她央求他留下。
中间有一个情节的跳转,直接过渡到南生刺杀了和平。表演的过程中,女孩很投入,描述死亡,爱恋,纠缠和告别。
他们一直在告别,这过程的中转因为唐突而显得情感更加激烈。到了最后,几乎带有隐约的哭腔。
她心里挣扎痛苦,转为语调。也只能是内敛而沉缓。
因着我对安妮的偏爱,觉得这个节目很美。
唯一遗憾的是,从公寓的阳台上方,看不到月亮。
据说今年的月亮是罕见的,在十五最亮最圆。所谓罕见,并不是刻意为之。所以我淡淡想象月影的轮廓。度过中秋夜。脑海里一直回荡王菲的歌曲,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做今天的阳光。
前几天,出去打了耳洞。
耳钉的针硬硬地穿刺过耳垂。是一种微微紧迫的感觉,并不是很疼。然后耳朵上就有了两个仿钻的耳钉,以及它们带来的美丽伤口。
一个女子写,时间瓶里。寂寞断裂。耳骨上蝴蝶欲飞。
如果这一点尝试也叫改变的话,我想我是欣然接受的。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突兀的。好象安插在一个又一个业已设定完备的场面里。
这些日子的情绪波动总是很大,时而笑意盈盈,时而又莫明厌恶周围的人,时而孤独得像一潭死寂的湖水,时而振奋得神采奕奕。
我奇怪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完全融入到某一个环境里,就像封闭在一个透明的隔阂里。手神出去的时候,指尖都是冰冷阻隔。我尝试着迁就妥协,可依然行走在边缘。
也许这也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方式。疏淡而不疏离,出尘而不出格,骄傲而自卑,盲目而自省。
走在学校的路上,秋天的落叶满地铺陈。无法看见它们下坠的样子,只能清楚地记取坠地的姿态。
踩在叶子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有强烈的扭曲的声音,脆生生,如同软性的金属在地面的刮磨。为什么死去的叶子,还残存这样强韧的生命力。
想起以前写过的旧句子,华美的树叶片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我踏着落叶前行,幻想牵住你的手。我说了,我已经困倦,只好换你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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