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篇文章取这种题目有点奇怪,不过那个男生的确影响了我的一生。小时候我体弱、胆小,因为还没开始读书,没法跟小伙伴证明我虽然不擅长跑跳但是有很好的脑子,于是,经常成为被抛弃的对象。孩子被伙伴抛弃是很惨的事情,我就经常一个人站在角落看大家玩的很开心。我其实是很难过的,不知道我怎么才能快乐。之后,就是这个大男生,带着我走上了那些台阶,于是,我就明白了一些诸如“看世界原来可以这样”的想法。年纪幼小,但是印象深刻。
当年的这个大男孩,在我读大学的那一年做了省办公厅的某主任,可谓步步高升,每次再见到我,会感叹同一句:“楠楠已经这么大了。”
我从未告诉他,原来是他,教会我不要害怕。
台阶
很小的时候,我住在一座很大人很多的院子里,那是一所学校的家属院。院子里大都是平房,只一座二层小楼,楼梯在露天,一级一级的台阶,木的,装了同样质地的扶手,扶手上刷了红的漆。经年日久,红漆暗了当年的华彩,留下一道道光阴的痕。
童年的我体弱多病,性格内向,因先天性斜视常遭到玩伴们的嘲笑,所以那时我独来独往自言自语我行我素,活在一个人的童话里。
那时我的乐园,便是院子里露天的木台阶。我站在那些台阶上,一级一级地向上攀,让视野一点一点地扩大,我会一直站到天边无光,看各种黑暗交替着出现在我的眼前--红的黑暗,棕的黑暗,蓝的黑暗,黑的黑暗。
长久以后,我发现原来那些木台阶上本也有红的漆,只不过它们比扶手经历了更多的磨难,先一步被光阴打磨罢了。
爷爷告诉我,那些台阶早在民国时代便已存在。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我第一次攀上那些台阶时候的心情:惊喜、快乐以及不再孤独不再寂寞的百感交集在我幼小的心中沸腾着,我第一次觉得我拥有了那么多。那年我几岁?四岁?大概。
起初我站在第一级台阶下面,不敢迈步。我不知道我的双腿是否长过那高高的台阶,我还不知道我是否会被允许踏上这些平时只有大人们才上得的庄严古老的痕迹。所以,我久久地站着,专注地望着第一级台阶上地裂缝、木板角上的一只小小的洞,以及洞里面一双在一瞬间消失了的或许属于小老鼠的眼睛。
“别怕,上去吧。”有人对我说。
我抬头,看到一张闪烁着的笑脸。我认识他,他是爷爷的学生。
“上了第一级,以后的就越来越容易了。”他说。
于是,戴着一副小眼镜的四岁的我,被一个拥有繁星样柔和闪亮笑容的青年牵住小手,带上了第一级台阶。木台阶在一个大人和一个小人的四只脚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长大以后,我听人说,只有岁月才有那样的声响。
我努力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果然不再害怕,一级一级攀上去,直到见到了我家的屋顶。
等我学会了算数,我数清楚了那些台阶的数目:一共二十四级。
那个大院于十年前被拆除,原地上盖了很高的楼,自是也有台阶,只不过再不是木阶,再没有红漆,再不在露天,也不可能再从台阶上见到黑暗--无论是红的黑暗、棕的黑暗、蓝的黑暗还是黑的黑暗。
而那二十四级木阶,连同让我鼓起勇气和希望的璀璨笑容一起,却一直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一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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