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生父到东莞看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到车站为他送行,由妻为我代劳。按道理,我可以请假,但我还是没有这样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三十年来,我们相处的日子可能还不足一个月,也许我们没有感情!可是我对生父的离别还是有一点留恋。他,老了。与我记忆中的不同了。其实我的心是善良的。我也希望他老人家能够幸福、快乐、平安!
回来的时候,妻泪流满面,我不知道,她是心疼我父亲,还是为我们父子走到这一步感到悲哀。本来对过去已经不愿去想的我,看到妻的眼泪,使我的脑海又浮现了我不愉快的童年。虽然已过去很久,但我还是记忆郁新!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希望能够永远淡忘。
本来,我有个美好的家庭,那时我们一家五口人,可以说是幸福的一家,生父在大城市工作,母亲在家乡担任妇联主任,由奶奶照顾我和妹妹,虽然我们没有劳动力到公社集体劳动,挣不到公份而没有粮食,有时还吃苦菜,但我觉得很幸福。虽然父母都忙于自己的工作,没有时间照顾我们,甚至我和妹妹在一年里只有过年的那几天才可以看到父亲,但我们还是觉得无比的快乐。因为有奶奶无私的爱!
六岁时,我开始上一年级,那时我的成绩相当好,其中考试都是双百分,我的启蒙老师齐老师还亲自到我家为我发奖。
可是有一天,我并没有犯错误,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齐老师却把我留校了,他把我叫到他办公室,批评了我的许多不对的地方,叫我以后不管到了哪里,都得好好学习,不要丢江西人的脸,当时我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给我讲这样的话,我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从没有留过堂,虽然当时我只有六岁,但我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
回到家后,我缠问奶奶,为什么今天老师无故批评我,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奶奶没有回答,只是使劲地哭,母亲也哭了,最后母亲跟我说,明天你不用去上学了,过几天我们回外公家。
第二天,我知道了,听邻居大人们讲,我父母离婚了,父亲抛弃了我们母子。
那时的我也开始懂事,我不愿离开奶奶,我不知道,哪一天真的要离开。于是我和我的一个小伙伴天天藏在山里,直至有一天,最终还是被舅舅找到。
离开时,奶奶哭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跪在我舅舅面前,恳求他不要把我带走。可是舅舅还是拖着我离开,用两手和身体紧紧夹住我,我拼命挣扎,但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看着离家很远了,舅舅才松手,说不怕老虎你就转身回去(江西修水是大山区,有可能有老虎出现),就这样我被连哄带吓,跟着舅舅回到湖南。
在外公家呆了半年,母亲让我继续在外公家那儿的一所小学念书,可是我没有心事上学,也不懂湖南的语言,所以没上几天就缀学了。就这样在外公家玩了半年,直至母亲再为我组建新的家庭。
我们的新家庭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家庭,姐妹多,养父有三个女儿,二个比我大,一个和我差不多。后来母亲又生了两个小弟弟,还有这边的爷爷奶奶,这样来的话,人口极多,养父的负担很重,母亲也因丢掉了工作。挣钱的负担全落在了养父一个人身上。养父是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当时他是一家大队加工企业的总负责人。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拼命工作。由于忙于工作,这个新家的人口照顾重担就交给了我的母亲。
来到湖南,我继续上学,可是我总会遭到一些小朋友的歧视,总会遭到一些小朋友的欺负,他们欺负我是外地的,欺负我不会说湖南话。都骂我“野仔”,“山里鸡脑”等等。这时,幸好是大伯的女儿是我们的老师,她总是帮我。批评那些学生,还让我当班长,在同学们中好树立威信!
每次不管是和小朋友,还是这边的姐妹们吵架,母亲总是站在他们那边,帮他们说话,每次吵架后,母亲总要骂我,打我。有时还不准我吃饭,甚至进屋睡觉。记得有一次,母亲追来打我都追过将近两里路。这个时候,总是大伯母为我解围,不让我吃饭就到她家吃,不让我睡觉就到她家睡,还教育我,说母亲的难处!要当好一个后妈的难处。那时的我,我不知道是自己调皮还是恨自己的遭遇,总是给母亲添麻烦,让母亲受气,所以母亲总是帮别人。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为了当好一个后妈,宁愿打自己的孩子,也不愿给其他小朋友或那边的姐妹吃亏,所以才这么做。打我骂我是希望我改正,不要和别人吵架。所以我一点也不怨恨母亲。甚至觉得母亲很伟大,敢牺牲!
想起每次吵架,我不敢赢,不管有理没理,我总得输,要不我又没好日子过了。
说真的,那时的我,对人生一片渺茫,我很想离开这个家,可是我又能去哪里,所以我很思念奶奶,可是路途遥远,远隔千山。这边虽然有奶奶,但每次和姐妹们争吵,她也总顾着她们。
记得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偷偷去找奶奶,虽然要步行两天的山路,我还是能坚持,母亲带我去看过一次奶奶,所以我知道怎么走。走一天就刚好到那边的姑婆家住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傍晚时就可以到奶奶家。见到奶奶,我哭得很伤心。
我的童年是很不快乐的,也正因为如此,让我变得很少说话,沉默寡言!甚至性格孤僻。不愿与人沟通。也真因为如此,让我的成绩一落三丈,我曾经记得这边大伯的儿子在岳阳师范上学时写信给母亲,说我是一颗很好的苗子,虽然只教过我半年,觉得我是一个有潜力的孩子,要好好培养。可是,我并非如此。
我辜负了他们,特别是我的大堂姐和大堂兄。最后我连普高都没有考上,那时的我应该知道自己命运虽然曲折,那就应该好好学习,应该发奋图强,为母亲挣一口气,可是我并没有这样,只知道恨,只知道发脾气。只知道生活在恨的世界里。
初中毕业缀学后,由于我不甘于就这样种地,我居然去南昌找自己的生父,希望能在南昌找份工作,可是我错了,我太天真了,我原本还以为是父亲确实没有能力为自己找到工作,原来还真不是这样,现在我才真正知道。才知道我真正的位置,既然已经抛弃,何曾又想捡起,再说他也有自己的新家,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我去了,将会成了他们的心结。
也许是我当时不懂事,要去,直至那一次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南昌。
在做党委书记大伯的努力下,缀学一年的我又重新进入了校门。并在爱伯的教育和关怀下,在学校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也许,没有我不快乐的童年,我今天的性格,今天的地位有可能不同。
但我决不后悔,因为我遇到了好人。遇到了像我养父,大伯、大伯母、爱伯,大堂兄,大堂姐等等关心我的一批大好人!
回 忆 我 的 童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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