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路。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只要走过,那样一次。
然而,朝我袭来的,日复以夜,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还有那么多琐碎的错误,将我们慢慢地隔开,让今夜的我,终于明白。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啊~好痛。”眼泪顺着依依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要的就是你永远都记住这种痛!”黑暗中,江寒固定住依依的双手,粗暴地要她,没有任何温存,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夜凉如水。
5月的清晨,微凉。依依轻轻起身,她赤裸着身体来到卫生间。巨大的镜子里,依依的身体白皙而单薄,黑发如瀑布般流淌。年轻真好。可是为什么别的女孩子在享受青春的时候,我却要承受这些?依依望着手腕儿上的淤痕,黯然神伤。她坐在马桶盖子上,点一根薄荷味道的esse,清烟缕缕,在昏暗的卫生间里升腾消散。
昨晚,她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处女时代。是的,江寒强暴了她。依依觉得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一年前,依依和江寒结识于一场校内活动。当时依依的身份是马彦的女朋友。那时候马彦大三、依依大二,两个人都是学生会的。依依来学生会的第一天,马彦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依依。杨柳依依。那时候正是春天,柳树刚出了新芽,弱柳扶风。很美。马彦看见依依走在柳枝飘动的校园小路上,心中一动。依依不是那种令人眩目的女孩子。但是她让人看上去很舒服,是那种稍加修饰就可以熠熠生辉的女孩子。马彦是学生会主席,用大家的话讲,就是德智体全面都发展得不可收拾的变态。三个月后,依依成了马彦的女朋友,理所当然。才子佳人,从古到今都是这么配的。
那天,某知名跨国公司的北京分部要和依依就读的学校联合搞一个活动,说白了就是要在高校里打广告。活动被搞成一场名为“绝对现场”的晚会,表演期间穿插着抽奖、问答、还有老总致词等环节,俗不可耐。马彦负责现场的组织和协调,依依是晚会演员之一,作为压轴节目,她跳了一支民族舞,那天她穿了白色的裙子和舞鞋。舞台绚丽的灯光洒在依依身上,马彦在幕后一直看着她,他觉得依依就是他心目中永远的雪莲。依依表演结束后,最后一个环节是老总上台致词。依依下台的时候由于紧张走错了方向,从上台那边下去了。走得急了在台阶上撞到一个人,那人微微一怔。
“对不起,对不起。”依依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慌乱中匆忙下台。
一周后,依依收到一条短信,“你的舞跳得不错。”
依依看了看,陌生的139开头的号码。对于这些,依依早已经习以为常,时不时地就会有崇拜者发来试探的短信,他们抱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依依通常都是一笑了之,不予理睬。依依已经有了马彦,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满满的,再也挤不进任何人。但是依依不知道,这条短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条。左右她一生命运的一个男人即将华丽登场。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依依从北图出来独自回学校,这周马彦家里有事,没有陪她。依依习惯每周去一次校外图书馆,她喜欢那里的感觉,没有亲亲我我的小情侣,读起书来更踏实。从图书馆出来,依依像往常一样来到车站等公交。一辆黑色的奥迪轻轻停在依依旁边,车窗缓缓落下,一个男人微微探出头来:“要不要我载你回家。”
依依见来人不认识,警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公车驶来的方向。
“我们见过的,我叫江寒。我们公司在你们学校搞过一个‘绝对现场’。”男人饶有兴致地说着,气宇不凡。
依依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确实看着眼熟儿。三十出头、衣着光鲜。。。依依快速地搜索着记忆,她的脑袋里忆起了江寒这个名字。她想起了他曾经站在学校礼堂的讲台上讲话。
哦,生意人。依依在心里撇了撇嘴。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哦,你好。嗯,不用麻烦了,我坐公车很方便的。”正说着,公交车缓缓靠站,“车来了。”依依像小兔子似的轻快地跳上了车,“再见。”
江寒眯着眼看着依依逃走,他把自己淹没在车子的阴影中。黑暗中他点燃一只烟,星火点点,良久,他发动了车子,消失在北京灯火阑珊的街道中。
公车上,依依的心噗嗵噗嗵地跳,那个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是眼神里藏着凛冽的杀气。短短的相见,依依能感到他强大的气场。依依生活在一个小康之家,从小到大,依依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好好学习,放学回家。升高中考名牌大学也都是一路顺利通过。依依被父母呵护得非常单纯,没经过一点儿磕磕绊绊。但是单纯的依依却有着天生的敏感,她觉得江寒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依依没有把遇到江寒的事告诉马彦。马彦已经很少去学生会了,他一边在忙着复习考研,一边在到处面试找工作,两手抓,时间比金子还珍贵。依依觉得不应该用这样的小事干扰他。
一个周末的早上,依依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叮叮~叮叮~,连着蹦出两个小信封,依依打开信息,马彦的:宝贝醒了么?早上有一家公司临时通知我去面试,今天不能陪你了,晚上一起吃饭吧。依依重又躺倒在床上,第二条信息是个陌生的139开头的号码:你好,我是江寒,你的舞跳得不错。
依依想起上次的那个139号码,以及那天晚上在公车站碰到的男人。
还没等依依做出反应,叮叮~,手机又响了:那天晚上没吓到你吧?今天有空一起吃饭么?
依依措了一下词,拒绝也是需要艺术的。不好意思,我今天约了男朋友。依依想传达给对方的信息是:大哥,我有男朋友,不用惦记了。但是依依不知道,江寒是个很强势的男人,如果这个女人没有死,他看上了,就一定要追求到底。
那改日吧,祝你愉快。对方并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依依呼了口气,看来还是个有涵养的人。
从那以后,这样的邀请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有一次,每次依依都会平淡的拒绝,而对方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但是到了下个礼拜,邀请还是会不期而至。依依想,冷处理,总有一天他会知难而退的。
转眼到了夏天,依依就生在盛夏。如火如荼的日子,像极了极尽热烈的青春。
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四,依依像平常一样上课、吃饭、上课、回宿舍。马彦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儿,依依心头一紧,唉,他太忙了,忘了我也不怪他。晚上,依依独自在食堂对付了晚饭。回宿舍的时候,刚要上楼,听见宿管阿姨叫她:“依依,依依同学,有人找。”依依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的,手里捧着大把的玫瑰,娇艳欲滴,引得路人侧目。那男的上前一步说:“请问是依依小姐么?”依依点头。“请您把鲜花签收了。”依依签了字,接过鲜花。心想俺家马彦还挺浪漫的,假装不知道,耗到晚上送我一束玫瑰。花束中间是一张白色的卡片,上面一行流畅的英文“happybirthday”,再无半点字句。这字不是马彦的。依依脑海里闪现出江寒的脸,依依是单纯的,但是她并不傻。正恍惚着,依依收到一条短信:不用扔掉,花是无罪的。依依心下想笑,这个江寒啊。依依果真没有扔掉,她找了个瓶子将花插好,宿舍里的女孩子们都在羡慕着,直夸依依命好,马彦又帅又浪漫还有前途。依依笑而不答。
将近十点,马彦打来电话:“对不起,依依,我忘记了。今天我实在是太忙了。”
“没关系,”依依不等马彦说完就先开口,“你那么忙,我都不能帮你分担什么,又怎么会介意这个呢。”
“嗯,你真的不生气?”马彦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的,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那好吧,你也早睡吧,88”马彦挂了电话,他不敢做出“哪天我带你出去玩儿”甚至是“改天我带你出去玩儿”的承诺,因为他太忙了。马彦不靠父母,仕途都得靠自己打拼。他希望将来能让依依过得好,至少不比现在差。
依依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夜里,她躺在床上,玫瑰很香,她睡不着。
学校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依依步入了大三,她不再像个小女孩儿那样整天傻乎乎地跟着学姐学长屁股后面转了,一不留神,自己也成了学姐。依依的爸爸说:依依,等你毕业了爸爸给你找一份稳定轻松的工作,收入也可以。打拼的事就交给男孩子吧,女孩子不要那么辛苦。招聘会愿意去就去看看,当作是体验吧。依依不置可否,她觉得日子就这样流淌着。期间,马彦和江寒的短信会交替出现,或许江寒的多一些。江寒不再邀依依出来,只是随意聊聊天,依依偶尔会不咸不淡地回复一下。马彦到了大四的关键阶段——毕设、考研、找工作,他早已经退出了学生会,依依只能偶尔和马彦一起吃个饭,马彦都是心不在焉的。看着马彦高速运转,依依心疼,但是帮不上他,马彦是要强的人。
依依和马彦在一起将近两年,两个人互敬互爱,从未有过真正的争吵,马彦没有要她,他们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接吻,依依觉得有时候,马彦甚至像哥哥,哥哥般的亲情。但是这次,马彦和依依有史以来第一次激烈地争吵。起因是依依告诉马彦她要去一家酒吧唱歌。依依觉得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那天她看见学校里贴着后海某知名酒吧的招聘启事:本酒吧诚聘歌手一名,工作时间每晚8:00—10:00,薪水面议。依依来了兴致,她喜欢唱歌,尤其是英文歌。依依不缺钱,但她实在寂寞。依依把想法告诉了马彦。马彦当即表示反对:“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去酒吧,不安全。”
“只是唱唱歌,唱完就走嘛。”
“酒吧里那么复杂,是你去的地方么!”
“我只是打工,这跟去饭店刷盘子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这是卖唱。”马彦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一出口,马彦自己都觉得后悔,也许是压力太大了,他觉得自己浑身是刺,稍微一动就会伤人。
依依眼圈儿一红,她觉得连日来的委屈和孤独一起涌上心头,马彦的话更让她觉得屈辱,“你,你,你混蛋!”依依气得哭着跑了。
马彦看着依依远去的身影,觉得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他唯有呆呆地站着。
依依是那种表面温柔,但是内心倔强的女孩子。本来也许她应聘不上的,但是被马彦一刺激,依依狠狠地准备了几首歌,面试那天,从来不化妆的依依仔仔细细地修饰一番。酒吧的经理看见依依眼前一亮,在依依唱了一首Dido的《thankyou》后,经理笑眯眯地通知她明晚来上班。此后,依依白天是某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晚上就是酒吧里的小歌女。依依觉得自己并不比超女唱得差,英文、粤语歌信手拈来,很适合酒吧的风格。那天依依穿了宝石蓝的吊带裙子,头发随意松散下来,昏黄的灯光下,依依脸颊的胭脂妩媚绽放。她唱了NorahJones的《don’tknowwhy》,歌声缓缓流淌,依依想着马彦,唱得更加婉转动情。
whenisawthebreakofday
iwishedthaticouldflyaway
insteadofkneelinginthesand
catchingteardropsinmyhand
myheartisdrenchedinwine
butyou’llbeonmymind
forever……
演出结束,依依到后台换了棉背心和仔裤,她拎了手袋,从酒吧后门儿出来,穿过一条小巷去赶末班车。她边走边从包里翻公交卡。好不容易掏出来,却不小心掉在地上,依依低头去捡,一抬眼看见两只脚。
“小姑娘,你歌儿唱得真不错,咱们去歌厅接着唱吧,哥儿几个还没听够呢。”一个男人站在依依面前,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链子,依依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上车吧。车都停这儿了,就等着你了。”“金链子”指了指停在旁边的一辆银色越野车。
“想听歌明天再来吧,我该回家了。”依依拘禁地往后一退,她注意到小巷里再没有别人。她陡然的紧张起来。
“金链子”挡住去路,没有让开的意思。依依眼看着他张开双臂好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扑了过来。
“救~啊~”没等依依喊出救命,“金链子”一步上前抓住她的头发,撞向旁边停着的一辆车,依依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世界旋转起来。
紧要关头,江寒好像从天而降般神奇出现:“放开她!”
“金链子”被这一呵吓了一跳,但看清对方是一个人后,“金链子”脸上露出了狞笑。
“怎么着?哥们儿,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一手搂着棉软无力的依依,一手摸向了腰间。
“把她给我。”江寒平静地说,他无声无息地攥紧了拳头,青筋暴露。
“废了你丫。”“金链子”突然撂下依依,扑了上来,手里寒光一闪,是一把弹簧刀。
江寒见对方扑过来,一侧身,“金链子”扑了个空,江寒借机攥住他的手腕儿把他往怀里一带,一膝盖狠狠顶在“金链子”的胃部,“金链子”痛苦地弯下腰抽搐着,刀子掉在一旁。一个小喽罗冲了上来,江寒攥住他的腕子,一个背跨将其摔在地上。另一个小喽罗见江寒真是练家子,不敢再上前,他扶起摔在地上的小喽罗和痛苦呻吟的“金链子”,窜上车子,三个人落荒而逃。
依依跌坐在地上,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恍惚觉得又来了一个人,三下五除二打跑了那三个流氓。她不知道救她的是江寒。当然,她更没有看见江寒对“金链子”使了个眼色。是江寒导演了这出英雄救美。他的不择手段让人害怕。他真的是太想得到依依了。“绝对现场”那天,痴情注视依依跳舞的不光是马彦,还有台下的江寒,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特别。一会儿静若处子,一会儿又动如脱兔。他没有想到,依依会在台阶上撞到她,她身上的奶香,她尴尬害羞的样子。晚会结束后,江寒对自己说,我要得到这个女人。他开始花钱调查她,派人跟踪她,当然,他知道了马彦的存在,也知道依依和马彦的感情很好。他没有下手的余地,依依始终不为所动。那天,有人报告说依依晚上在后海的某酒吧唱歌。江寒当晚就去了那家酒吧,他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看见依依不同于以往的学生打扮,穿了吊带裙,头发散下来。原来她还可以这么女人!江寒在心中惊呼。他看见很多男人用欲望的眼神扫过依依的年轻的身体,他受不了!于是,他安排了这场戏。这或许也是爱的一种方式。江寒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他们圆滑、冷酷,有的是手段,他们的爱是不同于常人的。
江寒走过来,不容分说扶起依依,托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额头。依依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哆嗦着,惊恐地望着江寒,说不出话来。依依的脚是软的。江寒把她打横儿抱起来,然后塞在副驾上,完了又像捆犯人似的给依依系上安全带。依依斜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车子启动了。
车子一路前行,路灯的光洒在依依脸上。她觉得眼前一亮一灭一亮一灭的,闪烁。。。
依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躺在一张巨大的双人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好痛!手上黏黏的,一闻是股浓重的药味儿。依依看着陌生的房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突然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是江寒救了她。这是江寒的家,是江寒的床。天哪!依依看了看衣服,还好没有异样。
“你醒了。”江寒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杯牛奶。“把这个喝了,安神。”
“我要回学校。”依依小声揶揄着。
“你今晚住这里,明早我送你回学校。现在是半夜,学校大门已经关了。况且,我已经用你的手机给你的室友发了短信,说你今晚不回了。”
“你知道谁是我的室友?”依依糊涂了,她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救了她,然后又绑架了她。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马彦的一切。”
听到马彦的名字,依依委屈地哭了。“我要回家。”依依呜咽着,像一只迷途的小猫。
“你这样回家?”江寒从床头拿来一面镜子放在依依面前,依依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憔悴而狼狈,额头上还顶着一个青紫的大包。
是啊,这样回家,怎么向父母解释呢,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酒吧唱歌的事儿。要是爸爸知道自己在酒吧唱歌遇到流氓被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儿呢。依依低着头,没话说了。
“这是我在郊区的公寓,我一个人住。”江寒看着她。
依依听见“一个人”三个字心头一紧。
江寒看出她的担心,把脸凑近些,看着依依:“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今天我累了。”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
依依缩在被子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看见江寒棱角分明的脸凑过来,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你的额头我已经帮你处理过,早点睡吧。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的沙发上。”江寒转身出去了,关灯前不忘帮依依扭亮床头灯的开关,并把亮度调节到微弱的桔黄色。
依依浑身僵硬地躺在被子里,她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同一所房子里过夜,她既紧张又害怕,她想着以后怎么像马彦解释,又或者根本不说埋在心里?那额头的伤怎么解释呢?依依想着想着便昏然睡去,她太累了。
第二天,江寒如约送依依到学校,世上的事都是无巧不成书。依依下车的时候,马彦刚巧经过。
“依依?”马彦惊奇地看着她,“你昨晚不在学校?”马彦看着依依身后的奥迪。
“我,我。”依依天生不会撒谎。
“她昨晚和我在一起。”江寒从车上走下来,他轻轻扶住依依的肩膀,笑着说道。
“江寒?”马彦一眼就认出了江寒,“你说什么?!依依这是真的么?!”
“我,我没有。”
“你没有怎么大早上从他的车上下来!你的头怎么了?!”
“哎呦~”马彦伸手去摸依依的额头,不小心碰疼了她。
“白痴。”江寒骂了一句。
“说什么呢你!”马彦一拳打过去。二人扭打在一起。引来校门口好多人围观。
两人过了几招,谁也没占到便宜。这时有个老师挤上前:“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在学校门口打假!”江寒趁马彦一楞神儿的功夫突然发力给了他一拳,然后转身发动车子跑了。
这件事在马彦和依依之间留下了深深的裂痕。依依向马彦解释了一切,但马彦根本不为所动。他只问了一句:“你跟他。。。你们上床了吧!”
“啪!”依依打了马彦一个耳光。马彦冷笑了一声,转身消失在校园小路的尽头。初秋的校园里,一阵风吹过,梧桐的叶子悄然飘落。依依没有半滴眼泪,她难过得哭不出来。
依依和马彦就这样分道扬镳了。依依再也不敢听kellysweet的《weareone》,那些曾经的美好会撕碎她的心,她怪自己的任性,怪江寒的强势,更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听马彦的话而是要和他赌气。但是依依放不下骄傲和自尊。她鄙视那些爱得没有尊严的人。她是不会去求马彦原谅的。依依不再去酒吧唱歌,课也不多了,她整天在宿舍里泡,周末也找借口不再回家。她只想一个人。也是那个时候,依依开始抽烟,她想,要是对一个人的思念,像一根烟,燃尽了,就放下了该有多好。
周末,依依又睡了个昏天地暗,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好沉,浑身发冷,宿舍里的姐们都回家了。依依在桌上的几个空方便面袋子中找到杯子,踉跄下床,一提水壶,空的。依依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来,依依并不理睬,但是铃声一直响,她拿过一看,是江寒的号码,她没有存江寒的号码,但是江寒将近半年多的短信已经让依依记住了这个号码。铃声一直不知疲惫地唱着,依依的铃声是王若琳的《迷失天堂》——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怪
你竟然让我的时间发生改变
可这一切皆是意外
天堂仿佛是为我在等待
我不断寻找
遭遇的都是我的MR.WRONG
他们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而如今,我的爱情梦幻
只停留在你的眼
有时你说我很美
但我浑然不知
我要记住你的赞美
那种感觉很奇妙
我的笑容昭示我已迷失在爱的天堂
你给我写的信
让我心雀跃从没有过的感觉
我想曾经我想要的人
从此都将从我的约会名录上剔除
但我知道和你一起
每一页每一句
都如梦如幻
你是我的所有
你能读懂我的心思
我知道
我猜想一切都已表露无疑
你的话语深深留在我的脑海
让我对一切确信无疑
在歌唱到第三遍的时候,依依拿起了电话。
“依依。”江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想起。
依依动了动嘴,半个字没说出口,举着电话大哭起来。
这次江寒约依依出来,依依没有拒绝。人的命运,有时候,一个决定就改变了。
依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了无生气,她洗了把脸,感觉好了一些,穿了在阿尤买的深蓝色长裙和米白色线衣。好久没有规整过自己了。走出校园,江寒的车在大门口等她。依依望着那辆黑色的奥迪,她觉得自己仿佛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车上,江寒摸了摸依依的额头:“你发烧了。”
依依不说话。
江寒自做主张地带依依去看了医生,然后去一家粥店喝了粥。江寒说,我们吃点清淡的。
依依始终不说话,她希望自己像木偶一样,希望有人替自己决定一切。晚上,依依住在江寒家,她第二次躺在这张床上,感觉和上次却是那么地不同。她的心里没有不安和紧张,只有绵延不断的疼痛。她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心里却狠狠地想着另外一个男人。依依想到“永远”两个字,无法呼吸。以前经常听歌曲里唱:我为你心痛得无法呼吸。现在依依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就是心被掏空的感觉。
江寒依旧为她将床头灯调成微弱的橘黄色,他看着柔和的光洒在依依散落的发丝上,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以后的日子里,依依开始频繁地见江寒,学校里开始盛传依依被大款包了。依依不在乎。至少江寒可以陪伴她,在她寂寞的时候。毕业将至,马彦考上了另一座城市的研究生。马彦就那么走了,没有留下半句话。他的自尊心是那么脆弱,他觉得依依羞辱了他,江寒羞辱了他,他的生命背负不起羞辱。依依也没有去找马彦,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每过一天,她的心就揪紧一些。两个骄傲的人,实在不适合在一起。
马彦离开了这座城市,他的初恋,他的所有美好时光,在随着人流拥进检票口的那一刻,统统消逝在风里。
转眼到了来年的5月,依依也快毕业了。爸爸早给她联系好了工作,那天爸爸带她见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叔叔,并让她喊他为周伯伯。爸爸说:“依依,我已经跟你周伯伯讲好了,毕业后你就去他们单位,今天就算是面试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工作,周伯伯是你们局长,爸爸以后就让周伯伯监督你了。”依依适时地说话或者微笑,她想着冗长的人生,沉重。
宿舍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回家的回家,找到工作的干脆搬去了公司的宿舍。依依在萧瑟的宿舍里接到江寒的电话,约她吃饭。江寒径直把车开回了他的公寓,依依不解:“不是说吃饭么?怎么到你这儿来了?”
“今天我亲自给你作几个菜。”
“哦?”依依歪着头,露出了久违的可爱笑容,“你还会做饭?”
“我14岁就独自出来生活了,做饭有时候是消遣,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依依想问:为什么?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
江寒的手艺还不错,简单的三菜一汤,但是很精致。江寒转身从酒架里抽出一瓶红酒。
“我不喝酒的。”
“今天要喝一点儿。”江寒砰地拔开橡木塞子。
“今天怎么了?”依依好奇地问,“难道。。。”
“今天是我生日。”江寒看着依依,“我今天32岁了。”
“生日快乐。”依依微笑。
江寒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依依第一次觉得这笑容是温暖的,不是暧昧的。
“不光如此哦,你就要毕业了,马上就要走入社会了。今天也是我给你开的毕业典礼。”江寒给彼此倒上酒,然后举起杯子:“来,庆祝依依毕业暨江寒32岁生日。”
依依看了看高脚杯里晶莹的红色液体,“干杯。”
两个人吃得很愉快,江寒说,好久没有庆祝过生日了,今天很高兴。依依第一次觉得成熟老练的江寒就像一个孩子。
“我从来没有为来到这个世界感到高兴过,直到我遇见你。我的父母很早便分开了,我跟了父亲。没多久他们各自再婚。母亲远嫁外地。父亲娶的那个女人容不下我,她又生了一个孩子,男孩儿。我不喜欢寄人篱下。所以我选择了背井离乡,独自出来打工,然后,慢慢地就混到了今天。我没上过学,全是自学的,全都靠实践和积累。”
江寒轻描淡写,但是依依知道他吃过苦。依依想着自己是多么地衣食无忧,每个人都喜欢自己,都爱自己,也许自己太不知足了。正想着,江寒突然说:“依依,我要送你一件毕业礼物。”
“哦?是什么?”
“把你变成女人。”
“呵呵,还是算了吧,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依依以为江寒开玩笑,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
“那就把你送给我吧。”江寒伸出手放在了依依的后颈上。
江寒脸上孩子气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以往冷漠不羁的样子,依依在他的眸子里还看到了一种新的东西——欲望。
“今天,你就是我的了。”江寒说着,绕过桌子,将依依往怀里拉。
“啊!你疯了么江寒?!”依依挣扎着,碰翻了桌子上的酒杯,暗红的汁液弄脏了雪白的桌布。
“依依,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江寒拉过依依一下扛在肩上走向卧室,他踢开卧室的门,将依依重重地摔在床上。
依依尖叫着,哀求着,喊哑了嗓子。江寒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着手下的动作。他只几下就剥光了她的衣服,就好像是剥一张糖纸,他想尝到甜头已经很久了。
他用力抚摸她,“我爱你。”江寒喃喃地说,“我爱你依依。”江寒说着,整个人压下来,他吸吮她,仿佛久旱的人饮到甘露一般。
依依躲闪着,但是心下却绝望了,她想的是,完了。
“啊~好痛。”眼泪顺着依依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要的就是你永远都记住这种痛!”黑暗中,江寒固定住依依的双手,粗暴地要她,没有任何温存,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夜凉如水。
5月的清晨,微凉。依依轻轻起身,她赤裸着身体来到卫生间。巨大的镜子里,依依的身体白皙而单薄,黑发如瀑布般流淌。年轻真好。可是为什么别的女孩子在享受青春的时候,我却要承受这些?依依望着手腕儿上的淤痕,黯然神伤。她坐在马桶盖子上,点一根薄荷味道的esse,清烟缕缕,在昏暗的卫生间里升腾消散。
依依回到卧室的时候,江寒还在熟睡。为什么这张英俊的脸孔背后却是如此阴霾的灵魂?依依想着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江寒的脸颊。
凉的,冰凉。
依依一哆嗦,抽回了手。她镇定了一下,将手探到江寒的鼻子下。
“啊~”依依尖叫,江寒死了。
江寒由于过于激动而造成猝死,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漠的原因,为什么始终没有娶妻生子的原因,为什么他的父母会离异的原因。他始终控制着自己,忍受着寂寞,但是依依打破了他坚固的堡垒,他忘记了那些禁忌。。。总之,江寒死了,与其说他死于心脏病,到不如说他死于自身的欲望,有时候,欲望真的可以杀死人。
很长一段时间,依依都无法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大活人没了,是没那么容易说清楚的。还好江寒和亲属早就断绝了关系,事情处理得还算简单。对于江寒,依依不知道是该可怜他还是该恨他。死者为大,都结束了,他终将会被活着的人们渐渐淡忘的。
一切平静之后,依依开始看租房信息,她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找到了一间满意的房子,有几件家具、灶具和热水器,依依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搬了出来。父母肯定是反对的,但是依依很坚决。她受不了父母的叹息声。此后,依依过起了上班、下班、回家的简单生活。每天下班后,依依乘地铁回家,然后做饭,吃完饭看看书,上网或者写写东西,她偶尔还会想到江寒,但是马彦的身影却渐渐模糊了。依依每个月会回家一次,帮妈妈做顿饭,和爸爸谈谈最近的工作,但是不会久呆。日子也便这么过着,风轻云淡。
周末依依大扫除,从背包破了的内衬里翻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是一包种子。依依想起了江寒公寓里开着的蓝紫色小花儿,当时她很喜欢,这是江寒送给她的种子。依依收好这些种子,在一次去超市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个推车卖锅碗瓢盆儿的老头儿,依依看见有个鹅黄色的花盆甚是喜欢,当下掏钱买了回来。她又特意跑去花市买了花土和肥料,然后从种子里挑了些饱满的种在了花盆儿里。依依说,欢迎来我家,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那些种子长得很快,没多久就破土而出,新生的嫩芽很强势,竟然把花土顶出了一道裂缝。不知何时,小芽已经偷偷长大,枝叶开始变得粗壮。某天依依一觉醒来,发现肥硕的叶子上,开出了一朵朵蓝紫色的花儿,依依觉得比在江寒公寓里见到的花儿要大一些,也许是江寒平时疏于照顾的原因吧,依依这样想。她把花儿放在窗台上,寂寞的时候会同它说说话,她觉得她们是同命相怜的。依依上网百度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勿忘我”,以前见到的多是一些脱了水的干花儿。依依凑近闻了闻,没有味道。她又搜索了一下“勿忘我”的花语,“勿忘我的花语--代表了永恒的记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记忆鲜明地留在脑海间。相传中世纪的欧洲有一位英俊的骑士热恋着一位美丽的少女。有一天,他们共骑了一匹马,沿着海岸崎岖的山道游玩。忽然少女看见悬崖上开着一朵无名小花,喜欢至极,她激动地说:亲爱的,你看,多美的花啊!骑士朝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像蓝精灵般的一朵小花。骑士为了博得恋人的欢心,欣然下马去攀登悬崖,却不幸失足,坠入大海,但右手仍紧握着那朵蓝紫色的小花。在即将淹死的那一刻,骑士喊道:勿忘我!(Forget–me–not!)”依依从小就喜欢蓝紫色,她觉得这样的花加上这样的传说真的很美,但一想到种子是江寒给的,不免觉得讽刺了些。
那天依依下班回家,她坐在地铁里,空气闷热而潮湿,对面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脸孔,相同的漠然表情。这是一个机械城市。依依掏出耳塞戴上,她还要坐好多站。音乐声中,依依昏昏沉沉,随着地铁轻微的晃动,睡着了。
“依依。依依。”迷糊间,依依觉得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她睁开眼,江寒出现在眼前,此刻正俯身看着她,江寒的脸很近,还是一贯的冷漠表情。依依怔住了,只一愣神儿的功夫,江寒便消失了。依依觉得额头和脖颈潮潮的。她忽然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马上环顾四周,进而又发现整节车厢都是空的,她惊恐地站起来,透过车厢之间的小门儿看看前后的两节车厢,居然空无一人!车门的玻璃上映出空旷车厢的影子,一个套着一个。。。难道整辆车上只有我一个人么?!刚才拥挤的人群哪去了?!
“咣当!”车门开了,依依吓得一哆嗦,她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胖女人探进来身来朝着依依不耐烦地大喊:“终点站了,还不下车?!”
依依这才注意到车已经停了,她匆忙抓起包下了车。走上地面一看,天色已晚。依依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原来是自己睡着了,不知不觉戴着耳塞坐到了终点站。她跑到报摊儿一打听,才发现自己差不多跨过了一个区。出租车上,依依将车窗摇下一半,晚风吹进来,头脑清醒了许多。夜晚的北京好像霓虹灯的海洋。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地铁里的那一幕令她难以释怀。也许我只是太累了。依依考虑着,要不要请个假,出去走走。
回到家已经8点多了,依依进门甩掉鞋子,她又累又饿,啃了一个苹果充饥,想叫外卖,看了看时间,还是算了。她蜷在沙发床上,看见窗台上的蓝紫色小花儿,那花儿热烈地开着,密密麻麻,看到它,依依突然想起江寒,不禁打了个冷颤,住了这么久,第一次心生恐惧。依依吃了半袋饼干,决定洗洗睡了。依依租住的房子不大,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外加一个小阳台,最后一间是依依的客厅加卧室,里面有个沙发床,白天收起来屋子就是客厅,晚上放下来就是卧室。依依的沙发床就挨着窗台,一抬头就能看见那盆小花儿。依依躺好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看见花儿的枝叶从花盆里探出来仿佛就要坠到她脸上,她起身把花放到厨房的台子上,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嗒。。。嗒。。。”半夜依依被水滴声吵醒,依依记得回来后没有在厨房用过水,睡前也没听到滴水声。依依想,明天要给房东打电话,让他来修理水龙头了。水一直滴,仿佛越来越快,依依觉得每一声都敲在心上,她实在受不了了,壮着胆子走到厨房拉开了门,水滴声就在她拉开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剩下的,唯有黑暗中无边的寂静。依依的手还扶在厨房的门把手上。她望着黑漆漆的厨房,那盆花就安静的放在厨房的人造石台子上,显现出诡异的轮廓。依依砰地一声关上厨房门。一回身似乎看到一个人站在窗台旁边,那个身高和轮廓,她再熟悉不过了,是江寒!依依不敢喊,她颤抖着手去疯狂地摸索墙壁上的客厅开关,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依依快哭出来了,终于摸到了开关,“啪”,客厅的灯亮了,依依快速地扫过整间屋子,一个人也没有,她又看了看厕所,没有人。依依跌坐在沙发床上,大口地喘气,她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但一看时间,凌晨三点。还是算了吧。再说打过去说什么呢?说有鬼?那样他们会更担心的,到不是担心什么鬼,他们会认为自己的女儿疯了。
依依点了一根烟,稳了稳心神。自从和马彦分手后,烟就一直没有断掉,但都是背着人。依依觉得这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她总要有一个秘密,她不想让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每个人审视的目光下。
依依彻夜未眠,第二天,她向单位告了病假。阳光照到屋子里,依依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睡到下午自然醒。她先给房东打了电话,约了修水龙头的时间。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恢复了一些精神。依依打开冰箱,里面空空的,于是决定去家乐福采购。依依每周都去一趟家乐福超市,买些牛奶水果还有饼干面包什么的。出门前,依依去厨房拿袋子,现在塑料袋要一角钱一个,依依决定不该花的还是要节省。她拉开厨房门,看见那盆紫色的小花,顿了一下,把它又放回了窗台。家乐福人很多,依依买了一大袋东西,碰巧果汁促销就又拎了一小桶果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依依租住的小区都是些6层老楼,没有电梯。依依住5层,她拿好东西,开始爬楼。楼道里都装了声控灯,有声音的时候亮起来,但是没一会儿又灭掉了。依依抱着东西吃力地往上走,快到三楼的时候,她听见楼下有脚步声,但是很奇怪,为什么1楼和2楼的灯没有亮呢,刚刚自己走过的时候明明是亮了的。依依有些紧张,她紧走了几步,脚步声一直在继续,依依想着也许他住6层,但是为什么半天都不见他上来,为什么他上楼的节拍和自己一样?依依好奇地顺着楼梯扶手的地方往下看,一片黑暗,脚步声骤然停了下来。。。忽然,所有的灯都亮如白昼,依依看见江寒在1层的楼梯向上望,脸色苍白,似乎在朝她笑。“啊~”依依尖叫一声,扔下东西三步两步跑到5层,想开门,却猛然想起钥匙放在袋子里,刚刚嫌放在裤兜里硌得慌,顺手扔进了买东西的袋子里。这时候,楼道的灯灭了,依依赶紧拍手让灯亮起来,她的手在打颤,绵软无力,依依觉得自己是用尽力气击掌的。脚步声消失了。依依缓了一会儿,轻轻下楼,一切平静如常,只有东西乱七八糟地滚落在地上,依依匆忙收拾起东西迅速返回5层,摸出钥匙开门,然后重重地撞上了门。
靠在门上,依依大口喘着气,她绝望地想,江寒回来了。
第二天,依依顶着巨大的熊猫眼上班,同事大姐问:“依依昨晚没睡好吧?”
“哦,我昨晚在电脑上看韩剧看到很晚。”依依答着,心想,我根本就没睡。
“女孩子可不能睡那么晚,对皮肤不好。”
“嗯。”依依的头昏沉沉的,她想得是晚上如何独自面对那间房子。
下班,依依没有回家。她找了个面馆儿吃饭。然后在商店街徘徊。夜色将至,店家都亮起了霓虹灯招牌。依依考虑着要不要回父母那儿。回去,江寒会不会跟过来呢?之前的事,已经让父母很伤心了。依依不能让父母再次难过甚至受伤,她不能把他们卷进来。于是依依当下决定,回自己的租住屋。公车上,依依绷着嘴,一脸严肃,她甚至觉得很悲壮。
她小心翼翼地上楼,一切正常,然后轻轻用钥匙捅开门。屋里黑乎乎的,依依打开灯,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盆紫色的小花儿上。一切平静如常,依依呼了口气,踢掉鞋子。她先到厨房接了些水,把花儿浇了,从厨房出来时特意扭紧了水龙头。这一夜很平静。依依实在是困了,也便睡着了。
早上,依依心情大好的上班。她想,也许就这样结束了,也许真的只是幻觉。中午她在食堂要了最爱的咖喱牛肉套餐,另外还多加了一个煎蛋。
同事刘姐和依依坐了一桌,她看了看依依的餐盘儿,“依依今天心情不错啊~”
“嗯,昨晚睡得好。”依依笑眯眯插了一块土豆放在嘴里,咖喱的汤汁很香。
快下班的时候,依依开始收拾东西,她盘算着一会儿先去家旁边的市场买菜,自己有几天没做饭了,要好好做顿饭,把胃伺候好,无论怎样,健康第一,外面的东西终归是不卫生的,而且油水太大。依依关了电脑,准备下班。主任突然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今晚得加班,明天上头来人检查。”说着就开始分派任务,你,把表格给我整理出来;你,去录入数据库;最后他来到依依办公桌前:“依依,我明天得汇报工作,你给我写份材料出来,一会儿给我。”
“加班喽~”主任走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依依想着,晚餐是做不成了。她叫了外卖,然后开始专心写材料。伏案两个小时,依依赶出了一篇稿子,然后拿给主任看,主任圈圈点点,依依很快又改了一遍。
“嗯,差不多了。这里再加一点儿。。。嗯,好了,加上这点儿,然后打印出来,明早给我吧。”依依弄好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同屋的刘姐。依依关电脑的时候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16。
“走吧,刘姐。”依依招呼刘姐。
“哎,走。”
俩人拿了手袋,关灯锁门,来到电梯间。依依的办公室在9层。这幢大楼一共12层,三部电梯,每天晚上7点以后,还有平时节假日都只开一部。依依按下箭头,电梯从1层徐徐上升。电梯快到的时候,刘姐突然发现手机忘带了。
“依依你先走吧,我手机没带,得回去拿。”
“哦,好吧。”上次的地铁事件之后,依依就很少坐地铁了,改乘了单位路口的公交车。恰巧有两路车都经过依依现在住的小区,其中一辆比较快,末班9点,另外一辆要绕远儿,末班10点。依依想着这么晚了,不要误了快车。于是当电梯“叮咚”到了9层时,依依一步跨了进去。电梯里只有她自己。依依按下了“1”键。她靠在电梯的栏杆上,揉了揉脖子,有点酸,刚刚赶稿子时一直低着头没挪窝儿,现在脖子有点儿僵。依依稍稍抬头,然后轻微转动。她感觉好了一些。她接着又重复刚才的动作,这次把头仰得高了一些。依依看见电梯顶部的装饰镜里,照见了一个人。不是自己,是江寒!电梯的顶部是由几块镜面拼接而成的。依依看见每一块儿镜子里都有一个江寒,和自己同样的姿势,正在看着她。依依动,他也动,俨然成了依依的影子。
“不~”依依捂住眼睛,蹲了下来。
“依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江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叮咚~电梯的门开了。依依的心猛地收紧。
“你怎么了?依依?!”刘姐冲了进来,从地上扶起了依依,“你怎么还没走,电梯怎么还在9层?”
依依缓缓睁开眼睛,“哦,刘姐,没事,我,我头有点儿晕。”依依看了一眼电梯的指示灯,确实还在9层。
“真的么?”刘姐狐疑地望着依依,因为方才分明看见依依捂着脸蹲在地上发抖,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嗯,我可能是这几天一直睡得不太好,再加上今天有点累。。。”依依理了理头发。
“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刘姐。我没事了。”依依推托。
“那怎么行,都站不住了,你自己回去我哪放心啊。”
“放心吧,我打个车回我父母那里。”
“哦,那还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楼下,刘姐帮依依拦了的士。目送依依坐上车走了。“这孩子怎么了?”刘姐喃喃地说到。
出租车上,依依的心理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江寒没那么容易放手。他们的孽缘还没有结束。依依又想到了以前的种种,如果没有江寒,也许她现在已经和马彦结婚了。。。她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伤心事啊。”好心的司机师傅安慰着依依。可是依依伤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任泪水肆意。
依依并没有回父母那里,她照旧回了自己的小屋。她想,他们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要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折腾死的。
依依进屋把门一摔就开始疯狂地喊叫:“出来啊,江寒!你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害我害得还不够么?!你这个王八蛋!”
喊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后,依依累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夜里,依依作了一个梦,她梦见窗台上的紫色小花儿长成了一株粗壮的植物,那些枝条疯狂地生长,充斥了整间屋子,最终向她蔓延过来,将她押了个严实。依依觉得无法呼吸,她想动但却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停地努力再努力。。。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无助,就和江寒强暴她那天一样。
铃~闹钟响了。依依猛地睁开眼,那种压迫感瞬间消失。她似乎忘记了闹钟一直在刺耳地响着,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她看见窗台上的那盆蓝紫色小花儿,它们开得很热烈。依依想起方才的梦,心里一阵恶心。
又是一天的工作,今天领导检查,所以显得格外的忙,忙得依依没空想那些烦心事。终于熬到下班,依依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的。她只想躺在床上,睡他个昏天地暗。但是谁知道家里又有什么在等着她呢。依依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车站走。
“姑娘,算命不?”依依回头,一个背着布袋的老头儿叫住了她。
依依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她没有任何信仰。要是以前,她肯定会拒绝然后快步走开。但是这次,她迟疑了。
老头儿见依依一犹豫,便上前一步说:“姑娘,看你的气色,这段日子不好过吧?”
“我只是没睡好。”依依皱了皱眉,朝着车来的方向张望着。
老头儿并没有走的意思,“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是骗子。”老头儿乐呵呵地说,“你放心,我不收你钱。”
“算命不收钱?”依依心想,肯定还是骗钱的。
“我不收你钱。”老头在‘你’字上加了重音,“因为我帮不了你。”
“嗯?!”依依听了心里别扭,但脸上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姑娘,别人难帮你。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
依依想,这不是废话么,转身要走。
“我送你一句话吧,你好自为之。”
“什么话?”依依回过头来。
“多留意身边的东西
回到家,依依简单煮了碗面,然后打开电脑,胡乱地在论坛浏览帖子。她无意间看到一个讲灵魂的帖子,里面说,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如果生前有心愿未了,或者有什么让他割舍不下的人或物,就会因为怨念和留恋导致死后很难升天,他们会成为地缚灵,他们没有实体,必须附着在那些他们生前用过的、或者是喜欢的什么东西上。他们不会离开,更不会投胎转世,除非有人能帮助他们了却心愿。
依依马上想到了江寒,江寒的怨念就是对自己的欲望,变态执著的欲望。依依又想起了老头儿的话“多留意身边的东西。”这样一句话让依依着实摸不着头脑。依依抓了抓头,有些痒。洗个澡吧,能让头脑清醒些。
小小的浴室里,空气氤氲,水蒸汽慢慢弥散开来。依依觉得很舒服,通体舒畅。洗热水澡真是让人放松减压的好方法。依依一扫连日来阴霾紧张的情绪,她小声地哼起歌来——NorahJones的《don’tknowwhy》,依依就这样让热水划过年轻饱满的身体,她想到了童年里母亲温暖的手。正想着,水忽然停了。依依愣了一下,水突然又从花洒里倾泻而下,非常的冲,凉水。依依猛地一激灵跳到了一边身上登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赶忙关了水。依依看了看热水器的指针,指针显示热水还很满,才用了一半不到。她小心的再次打开花洒,仔细调节,这次水是热的了。说不定热水器有问题了,依依想着,决定赶紧洗头算了。她压了一些洗发液,开始轻轻揉搓头发,一不小心,迷眼了。依依仰起脸想冲走流进眼睛的泡沫。水突然又停了。有了刚才的经验,依依赶紧把花洒关掉。她裹了浴巾,看来热水器是坏了,还好身上洗完了,头发一会儿在脸盆里洗吧。依依想着掀开浴帘,从洗面盆儿的龙头里接点水洗了洗迷了的眼睛。水汽模糊了洗手台上的镜柜。依依洗完以后觉得眼睛还是涩涩的不舒服,一照镜子,发现模糊一片,于是用毛巾擦了擦。她看见江寒的脸在镜子里显现出来。依依猛地回头。空空一片。但是她肯定江寒就在屋子里,他又来了!依依冲到厨房,她拿了一把水果刀,比划着。
“江寒!你出来!我不怕你!你到底想怎样?!我要杀了你!”依依歇斯底里地喊着,但马上又觉得不妥,他已经死了,我怎么杀死他呢?
“依依,你知道么?那天看你唱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唱得就是NorahJones的《don’tknowwhy》。你知道么?你美极了。你的黑头发,还有宝石蓝裙子。你还穿了有缎带蝴蝶结的鞋子。。。”江寒在阴影中显现出来,“当时我很想匍匐在你脚下,亲吻你的脚趾。。。”江寒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你这个变态!”依依厌恶地怒视着江寒!
“谢谢。”江寒上前一步,“那又怎么样?!那并不能影响我爱你。我是如此地渴望你,所以我找了三个小混混儿在酒吧后门的小路上堵你,我知道你每天都从那里去车站,那是你的必经之路。”江寒说着,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怎么样?这出英雄救美还算完美吧?”
依依听了以后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她想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她甚至对江寒心存感激,甚至在他侮辱了她,拆散了她和马彦之后都没有恨他,毕竟他救过自己,依依总是这样想。现在,忽然之间,依依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你这个畜牲!”依依握着水果刀的手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无边的仇恨。
“依依,我爱你,你曾经是我的,你就永远都是我的。”
“住嘴!你不配说那三个字!”依依的泪水涌出来,“真正的爱一个人是不会一味的想着占有的!是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她的!”
“哼。”江寒冷笑,“真正的爱?别告诉我你和马彦是真正的爱噢。那么经不起考验,算什么爱!”
依依呆住了。
“跟我走吧,依依。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江寒逼近了。
依依挥舞着刀子,但是徒劳,刀子在空气中划出嗖嗖的声音,它根本伤不了江寒。依依向后退、后退。。。直退到窗台边,一眼看见了窗台上盛放的蓝紫色小花儿。依依猛地想起了帖子里的话“他们没有实体,必须附着在那些他们生前用过的、或者是喜欢的什么东西上”,对阿,老头儿说过“多留意身边的东西”,不就是说这盆花儿么?!一切都是在开花儿以后发生的!依依一把捧起花盆儿。高高举过头顶。
“不!”江寒扑了过来。
砰的一声,花盆被依依摔了个稀烂,花土散了一地,根茎露出来。
“我爱你,依依。”这是江寒对依依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慢慢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依依,跌坐在地上,头发湿辘辘的,水滴混着泪水,顺着脸颊和肩膀滑落下来。
我真的无法爱你,江寒。依依在心底轻轻地说。她看着那些蓝紫色的小花儿,此刻变成了艳丽的尸体。
惊悚灵异言情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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