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有一次送别是,某年结束了很长假要重新返回外婆家。被爸爸送上火车,他替我把行李放上架子后,坐到对面的下铺上。但也只是坐了半分钟,因为随后便有真正下铺的乘客上了车。
于是爸爸站了起来,把我脱在地上的鞋子往深处又推入了一些,然后站着想了想,或许也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他指指车窗说“那我走啦”。
眼下已经有声音说着要取消长假。说拥挤的流动人流无法使人获得真正的休息云云。说旅游景点因此饱受破坏云云。每一条听起来都有异常铿锵有力。
B
而在当时,大概过了十分钟,我靠着车厢的头顶传来敲打玻璃的声音。爬起身看见是爸爸又折返回来。打手势示意我下去片刻。走下出门,他塞来两瓶水说:“我刚刚看你都没有准备什么喝的啊?”
C
当时学过朱自清的《背影》,当时觉得那文章真有老师和课本说的那样好吗?真的这么感人吗?至于吗?太夸张了吧?还是我意识不到?
感人吗?至于吗?夸张吗?意识到了吗?
E
有一次送别是,转学,起因是我要回到父母身边。离开的那天不是休息日,所以也就没有朋友冒险逃课来送行。于是即使受到端端正正的卡片,一些信或纪念品,但“送别”只个词语其实不是正确的。
坐在车上,它一路开过我熟悉的小吃店,文具店。外卖摊,以及曾经最喜欢的街心公园。
透反光镜,努力地努力地后望,希望里面哪怕只跃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能让这次“送别”可以变得顺理成章。
F
总是没法阻挡
那天车开了一会天上开始下雨,打在后视镜上噼噼啪啪很快就湿了一片。
氤氲的潮湿愈演愈烈地布满了去途。而幽蓝的吹沙寂寂地撒遍了来路。
事实上回到家也没有远得不可想象,但确实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特别的行动回去重游过。
渐渐的也明白了,因为并不是它们珍惜了我,只是我珍惜着它们,全是我单方面的赠予。他们全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当了一次送别的人选,能让我的“再见”不至于无处投递。
G
还有一次送别,和其他类似的经历发生在差不多的火车站台上。当时是晚上十点还是十一点,短途的车次已经没有太多的旅客,整个站台只有一盏灯,使劲的在那里勾画着“清冷”的意境。
所以列车员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啪嗒清晰地亮起来,停在附近的地方后,他说:“好啦,马上要发车了,你俩可以说‘再见’啦。”
不靠窗,只好向他们借过着,伸手在玻璃上呵了点白气后写了朋友的名字,并且考虑细致,特地把字反写着,为了在车外的她能看得清楚。
接着摆手比画说“拜”。
旁边和旁边的旁边的人,都把脑袋转来目光巡游在我们俩脸上,随后跟着一起笑嘻嘻。
H
原来我们什么都战胜不了。之前是命运,之后是回忆,软弱的助骨还在拼命地想滑翔游到河面对岸,季风已经抹去了覆盖盆子的清香。然后或是雪,融化后一并带走地表的温度,也可以是沼泽。一步都是一次沉弱。
达到前方之前,身后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告别告别告别告别,宛如目的不明的积累,谁知道会开窍在哪一天?从此它们将从大脑的位置向心脏逐渐滑移。既然我们都将现实用大脑去思考,而把心拿去感慨。而光阴就在每一声的“再见”后,完成了对过去的已经挥别和对未来的必将会别。
I
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分明每个都雨势滂沱。当敲敲脑袋作顿悟状后就知道,生是和自由告别而苦,老是与希望告别而苦,病是于奔跑和热饮告别而苦,至于爱别离,既然已经了是“别离”,而求不得,根本连告别的机会也不没有。
好像一切一切,都是哀怨的被那声“再见”终了而辛苦不堪。
L
为什么所有得“再见”都不像一句美好的语言。还在我们终究低估自己。事实上比起竿见影的悲伤,它更像来自遥远神经末梢的反馈。等说完“再见”“再见”“再见”后,过去的第几年,在距离那场告别已经几千零几百天的某个时刻,才会回望的时候通过这段距离明白,原来“再也不见”。
再也不能见。再也不会见。再也不想见。
停在皮肤上的翅膀冉冉飞走后,留下黑青色的图案,要用多少时间才会明白原来不是蝴蝶。
再也不能见 再也不会见 再也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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