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端午洪水来,今年依旧如此,天刚刚黑透,屋外就刮起了阵阵狂风,那狂风呼啸着,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在咆哮,闪电一个接一个,豆大的雨粒敲击在玻璃窗上,我感觉那玻璃弱不禁风,很快就会被雨击破,震耳欲聋的雷声淹盖住了今晚所有的声音,关紧所有的门和窗,却关不住心里的恐慌。
暴风雨持续了一个小时,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刚刚松了口气,“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每根神经都绷了起来,这样的暴风雨晚上,谁会来呢,我紧张的打开门,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一下子扑了进来,我吓的退了一步,“燕子,,,”来人哽咽着喊我,我这才看清她是我的好友瑞雪,只见她长长的卷发凌乱的披在肩上,两只大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不断地抽泣着,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玲珑的瘦弱的身体飘飘欲坠,“怎么啦,,瑞雪,,”我的心一阵抽搐,是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让她在这样的暴风雨夜晚来找我啊。
我找来衣服强行叫她换上,瑞雪一直哭过不停,她小小的身子倦缩在沙发上,轻轻的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无比脆弱的女孩子,,我无法把她和那个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女强人联系起来。
哭了好一阵,她才哽咽着说“彬走了,就在今天早上,我没能看他最后一眼,是我的错,一切都怪我,要不然他不会英年早逝,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我呆了,一阵眩晕,怎么可能,那个长的像周润发的,那么有才能的,那么优秀的我的同学,彬,怎么就这样去了天堂。
彬和瑞雪都是我高中的同学,还记得高二那一年,有一次瑞雪去开水房打开水,窄窄的开水房里拥挤着很多人,瑞雪刚把水瓶对着水龙头,站在她后面的彬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手臂撞了一下瑞雪,水龙头出来的开水就淋在了瑞雪白嫩的手上,当时只觉得一点点疼,瑞雪也没放在心上,打满开水走出去,手开始发红,巨疼开始传来,到了晚上上自习课的时候,瑞雪的手开始起泡,疼的她拿不稳小小的笔,彬坐她后面一直观察着她,看见她痛苦的皱着眉,悄悄地走了出去,晚自习结束,瑞雪走在所有同学的后面,刚下楼梯,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刚要喊,就听见彬小声地说到“对不起,我今天把你烫伤了,这是我刚刚出去给你买的烫伤药,你一定要敷上,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说完塞给瑞雪一盒药,就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我和瑞雪在操场的大树下吃着饭,学校的广播里传来这样的声音“瑞雪,对不起,我把你烫伤了,今天为你点一首“牵手”的歌,希望你的手快点好起来,,,”在同学们的一片嘻嘘声中,瑞雪红着脸听完了《牵手》。彬给瑞雪的药果然神奇,没几天就好了,而且没有留下一点疤。
烫伤好了,他们的故事却开始了。
好多年过后,彬去了厦门工作,瑞雪留在了内地。
瑞雪23岁那一年,收到人生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彬从厦门给她寄了一根纯手工做的刻花银手链,瑞雪爱不释手。
25岁那年,瑞雪正期待着结束牛郎织女的生活,却意外地收到彬从厦门寄来的绝情书“,,,,,原来是因为年轻,草率,所以我错以为我爱你,其实不是爱,我们只是同学情,现在我从新找到了一个值的我爱的女孩子,她很优秀,我们结束吧,忘记我,也忘记我们曾经的不成熟,,,,”
看完信,瑞雪根本不相信彬说的那些话,她不相信彬会变心,更不会相信两人之间的不是爱,如果说这些年刻骨的相思仅仅是同学情,那么这世上就没有所谓的爱情了,那年的五月,瑞雪请了长假,一个人去了厦门,她之前没有给彬回信,她要亲眼所见彬所谓的变心,根据信上的地址,她找到了彬工作的地方,可是彬的同事告诉她,彬得了严重的肺病,已经被公司辞退,回四川了,五月的厦门,骄阳似火,瑞雪却觉得身在冰窟中,无比寒冷,原来绝情信是因为这个,她就知道彬不会变心的,可是听同事说彬很严重,走的时候已经在吐血了,瑞雪的心被揪的好疼。
没有在厦门停留一天,瑞雪就匆匆赶回四川,去了彬的家,看见虚弱的躺在床上的彬,瑞雪泣不成声,看见她的从天而降,彬刚刚开始激动的发抖,不停的咳嗽,眼泪夺眶而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然后冷漠的对瑞雪说“你怎么来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是我变了心,你忘记我吧,我女朋友要回来了,一会儿她看见你会误会的,你走吧,,,,”此时的瑞雪那还相信他那些善意的谎言,她坐在床边,用纸巾轻轻擦掉彬眼角的泪“怎么这么傻,难道我会因为你的病,而弃你而去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肺结核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能医好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彬刚想说什么,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推门而入“彬哥,你看我今天给你买什么了,,”一边说一边高举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看见瑞雪她楞了一下,刚准备转身出去,彬喊住她“菲儿,过来,我看看,你给都买了些什么,对了,我们结婚用的家具你去看没有?”
菲儿吃惊地张着嘴,刚要说什么,彬对着瑞雪说道“这是我的女朋友菲儿,我们准备结婚了,,,”瑞雪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没有说话,冲出了彬的家。彬一阵抽搐,猛烈地咳了起来,嘴里突然感觉到咸咸的,他嘴一张,满口的鲜血喷了出来,菲儿递来纸巾哭叫道“彬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自己,为什么要说谎,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要这样骗雪姐,,,,”擦掉血迹,彬轻声说道“菲儿,你知道吗,我这肺病很严重,会传染的,还有医生说了,医好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我不想拖累她,让她去找自己的幸福吧,,,,”
瑞雪回到单位,整个人傻傻的,原来彬真的变了,是该忘记他了,她换上一套最漂亮的衣服,一个人去了酒吧,直到喝的酩酊大醉,才东倒西歪地回到宿舍,后来她就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再去找彬。
当窗外的风,雨,雷,电已经完全停了的时候,瑞雪一直给我讲的他们的故事也尽尾声,她喝下我给她泡的最后一口咖啡,凄然道“燕子,我真傻,我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变了,是我对爱没有信心,是我的错,直到彬走了,我才接到菲儿的电话,原来她是彬的堂妹,彬一直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他怕传染我,也怕拖累我,才那样做的,如果我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照顾,陪伴他,应该能医好的,现在我还能做什么,今天接完菲儿的电话,我就去了医院,可是医院里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火化了,我现在也没脸去他家,他父母肯定恨死我了,现在才明白,爱,一定不要放弃,不管什么原因,如果爱了,就坚信那份情,不要怀疑,也不要轻言放弃,,,”
讲到这里,瑞雪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站起来向我告辞,我要留她住下来,她拒绝了,一个人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中,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倩影,我仔细回味着她的话:爱,就不要放弃,,,,,
爱,就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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