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次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已是17岁的年华了。多少次,想要逃离这座伤城,多少次,想要远离这些无谓的人。可是到最后,辗转着还是回到了这里。十年前离开这里的我,是悲伤的,十年后我再次回来的心情却是异常平静。花开。终要花落。因果必有报。
我是小凡,莫小凡。
2.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盯着我看。好讨厌这种感觉,被人盯着,很不自在。
站在教室讲台上,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叫莫小凡”,这就算做完自我介绍了。接着,就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同桌,是一个挺活泼的女子,我一坐下她就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你叫小凡对吧,哇塞,你好可爱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你以前在哪里读书?学习好么?哎呀,我叫夏宁,你叫我宁儿就行了。
面对如此热情的女孩,我以一个微笑回报。
学校的生活,总是惬意的。整一个下午,我都在望着窗外,静静地,看窗子外面的花儿飘落的情景。花落惹人怜,是呵,才正值灿烂的花季,却要化作春泥。
喂,小凡,放学了。夏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用极其夸张的表情看着我。小凡,大家都回家了,你呢?我淡淡地回答,我也要回去啊。
宁儿,你行了没有,还要等多久啊?穆炎还在等着呢,一把雄厚的男子声音从门口传来。转过头,看见一个一米75的男子依靠在门口。苏代玉,你们等一下下会怎样啊?你们就等着吧!小宁用极其尖锐的声音朝门口的男子喊叫着。
然后,她回过头来问我,今晚有节目么?我摇头,她又说,今晚有个聚会,来的都是同学,你也一起去吧。还有噢,咱班帅哥挺多的,我看你也没仔细留意对吧,去看看啊,喜欢哪个直接要了。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诱拐孩子的巫婆一般。
我笑了,说,呵,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拒绝?她斜着看了一下我,自言自语地说,唉,美人难过帅哥关啊···
我没有理会夏宁,一心想着脑海中飘过的一个名字。
3.
跟在夏宁背后走的我一语不发,夏宁与那个名为苏代玉的男孩同班同学在前面吵闹,好像在争论着···班上那个女的胸部大。
在我旁边走的还有一个叫穆炎的男孩,他与我一样,不语着,沉默着。我时不时地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是的,我对这个叫穆炎的男孩好奇极了。我被他吸引住了。
过不了多久,我便跟着夏宁他们走进了一家叫“寂”的小酒吧里。夏宁走到我身边,问,小凡,你会不会怕?我笑着说,怕?安啦,我没有那么脆弱。
是的,我并不害怕,甚至还喜欢这里,在这里可以放声嘶叫,可以尽情疯狂,可以脱离寂寞。因为这种地方,是莫小凡的乐园。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发泄心中的压抑,只有在这里,我才不会烦恼。
跟着夏宁他们走进了一间小包间。包间内,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我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随之,穆炎也在我旁边坐下。
强而有力的DJ歌曲,一次又一次强烈地敲打着我的心脏,于是,本来骨子中的狂野本性便再也掩饰不住。我站了起来,想要出去,可是却被穆炎拉住了。他问,去哪里?呃,出去接一个电话。
是的,我骗了穆炎。
走到大厅,看见了那个灿烂的舞台,我终于耐不住寂寞走上去了。舞台上的我狂野着,放任着。只有舞蹈,只有舞蹈才能让我尽情发泄心中的悲伤。台上的我,乐此不疲地疯狂着,没有注意到,台下那双犀利的眼睛。
“哈哈哈,好,跳得好。”音乐停止,掌声也随之响起了。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下舞台。我漠然地走下去,很有什么事么?他答,哈哈,没,小姑娘,我看你舞蹈跳得挺好,不如就在这里跳吧,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不行”,替我回答的是穆炎,他健步走上前,拉着我坚决地替我回答了。
我挣开了他的手,微笑地对中年男子说,我很有兴趣做这份工作。
不,绝对不可以。穆炎又拽过我的手,狠狠地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我看不透的情感,他在愤怒么?哈,真是有趣呐、
中年男子看穆炎如此,对我说道,呵,小姑娘,我是这里的老板,如果你想来的话,这里随时欢迎你。语毕,他就走了。
跟我来,穆炎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拉着我走到了“寂”的停车场处。为什么要管我?我冷冷地问穆炎。没有我预想中的生气,他笑了,说,是呵,我为什么要管你的事啊,为什么呢?他说得极轻极轻,似乎是对我说的,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可是莫小凡,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你了,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女子,呵,很傻对吧,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我楞住了,可是,不一会儿我又恢复了我一贯的冷漠。穆炎,这叫喜欢么?呵,是怜悯,还是喜欢?他也征住了。穆炎,其实你对我的感觉只是怜悯对吗?
我说完就走了,留下穆炎独自在停车场。
包间内,依旧热闹。每一个人,都在疯狂着,那么欢乐。“嘿,小凡,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穆炎呢?”夏宁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他在停车场。”“我去找他,宁儿,你先玩。”说话的是苏代玉,说完,他就去找了穆炎。
小凡,你们刚才干嘛去了?夏宁邹着眉头问我,我摇了摇头,说,没干什么。
不一会儿,苏代玉带穆炎回来了。他从我身边过去,却没有看我一眼。然后,他找了一个离我远远的位子坐了下来,拿起酒瓶就往嘴灌。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愧疚感。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对任何男子动心。
这晚,我提早回去了。或许是我与他们融合不了,或许是我不希望看到穆炎落魄的样子,总之,我不想待在那里。
这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发着一个与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恶梦。
4.
学校,老师的讲课声,学生的吱吱喳喳声混在一起,弄得课堂上吵极了。不过也好,反正我也没有心思听。呃,生活费不够了,看来今晚要去找“寂”的老板谈一下了。
窗外,景色依然,六月的花朵,开了又落下。唔,好炎热的天气啊。
美妙的下课铃响起来,正滔滔不绝的老师停止了,松了一口气,便完成任务般地说声“下课”。
不知何时,穆炎已经拿了一瓶饮料来到我的座位上。说,小凡,我想好了,不管我对你是喜欢抑或是怜悯,我都要好好地关心你,诺,天气这么热,喝吧。
我没有接过他的饮料,看着他说,穆炎,我不想欠任何人,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关心。
呵,小凡,你没有欠我什么啊,饮料我放这儿了,要不要随你哦。
最终,那瓶饮料被夏宁秉着“不糟蹋粮食”的名义,流进了她的肚子中。
夜幕降临,我化着浓妆,穿着挺省布料的衣物,挎着包包走出了出租房。
“寂”的老板看见我这身行头,微笑地点了点头告诉我,马上上班。
舞台上的我,做着一个又一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动作,只是,台下那双依旧犀利的眼神让我小小地分心一下。没错,是穆炎,他也在这里。为什么,他的神情,这么令人难以猜透。是怎样的男子,才能有这样的神情?
整晚,穆炎都没有上台阻止我跳舞,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样,台上的我好不自在。
直到我跳得筋疲力尽了,才下台小憩一会儿。穆炎拿了一杯酒向我走过来,他坐到了我的旁边,笑了笑。
“莫小凡,你是寂寞的对吧。知不知道你跳舞的样子,很蛊惑人心。可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尽管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妩媚的,可是我却看到你眼眸深处的哀伤。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变得如此成熟。这个年纪,应该和宁儿一样快乐不是么?可是你却是如此冷漠。莫小凡,让我关心你就真的不行吗?
穆炎的话,句句刺入我的心脏。我可以选择吗?假若可以,我也希望我能够和宁儿一样快乐着,可惜,我没有那个条件。
我沉默着。直到休息够了,就再回到舞台上发泄。
5.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都是这样度过。白天,与宁儿说话,听一下课。晚上,在“寂”跳舞。生活得很平静。至于穆炎,据说是因为家里有事而请了长假。
我想他了,我想念穆炎了。这天晚上,我与往常一样去了“寂”,可是却没有跳舞。我喝酒了,我喝了好多酒,穆炎,你在哪里?你还好么?呵,你欠我的,还没还呢,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了呢?
我想我是醉了,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寂”的门口。突然,醉意袭上心头,另我呕吐了。
突然,一双大手楼住了我的肩膀,“妹妹,可怜呐,怎么喝得这么醉?来,哥哥扶你啊。”这阵恶心的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回头一看,是一个恶心极了的男人。“滚”我恶狠狠地冲他说,“哟,小姑娘片子还挺横,好,我就喜欢有性格的。”说完,他那万淫的双手便在我身体上蔓延开来。我咬了他一口,狠狠地,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的贱人。”那个男人给了我一巴掌,比我更狠。“该死的,老子不来硬的不行。”他把我拖走了,我想反抗,可是酒精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不要,不可以,我绝对不要被这个人糟蹋。我绝望极了,为什么,遇到危险时候的我,都是要等待别人的救援。我为什么要喝酒,我为什么就不能强大一些?
我发了疯似的尖叫着,可是那个男人没有停止,他一直拖着我进了巷子。边拖边淫笑地说道,哈哈,你叫吧,大声一点啊,这里这么偏僻,没人会听到的。
“是么?真的不会有人听到吗?”很好听的男孩的嗓音响了起来。
接着,我便听到了搏斗的声音。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我不知道,因为我实在太累了。
隐约地感觉,有人温柔地把我背了起来。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感觉,迷迷糊糊地我问了一句“你是穆炎吗···”,他“嗯”了一声。呵,那么我安全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穆炎家中了,看到了满身伤痕的穆炎,不由心疼地安抚着他鲜红的伤痕。“莫小凡,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还要去“寂”?···”他责怪着我,可是,在他的话语中,我听得出来,他是在关心我。“穆炎,抱抱我,好吗?”不知为何,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穆炎楞了一下,没说什么就一把抱住了我。是呵,多么温暖的怀抱,多么令人安心的靠山。
至少在这一刻,我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穆炎,我讲我的故事你听好吗?”“嗯,你讲啊,我听着。”
“从小,我就是跟随母亲一起生活的。我与妈妈四处漂泊,四处流浪。知道我的舞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好吗?是我从小看母亲跳舞然后偷偷学的,我喜欢酒吧,是因为我觉得那里残留着母亲的气息。我的母亲,是一个放荡的女人,是一个妓女,可是她却是一个好母亲。她好疼我,有一次我病得快要死了,她便日夜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对我说话。那次,我真的感觉到死神的降临,可是,我依稀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唤声,所以,我活了下来。我十六岁那年,母亲就死了,是感染了性病而死的。她是死在路边的,我却无能地连一个坟墓都不能为她建。”我哭了,哭得如此淋漓尽致。不单是为了我的身世,而是为了这次的离别,穆炎,原谅我···
穆炎加大了抱着我的力度,他对我许诺,说,小凡,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6.
九月,是花落的时期。
一个花一般的女子静坐在开往香格里拉的火车上,她拿着当天的报纸,看见这样一则新闻“穆氏集团因被人爆黑幕,现已破产”,还有“穆氏集团的继承人穆炎子承父债,因无能力偿还而入狱”
小凡笑了,她笑得撕心裂肺。
她没有告诉他,她原本的名字叫穆铃。没错,她是他的姐姐。就因为她是女子,就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她的父亲不要她而选择了穆炎。是穆炎,是穆炎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是穆家的人把母亲逼死的。
所以,那晚她在他家的时候,她对他下了迷药,她杀了他的父亲,她杀了他的母亲。
她是可以连他一起杀的,可是,她却没有下手。
她还找到了近些年穆氏的黑账,她把所有,都交给警察了。
是呵,她爱他,她恨他,她留他一命,她毁他一生。
母亲,我为你报仇了。你不会一个人孤独地上路了······
车窗外的阳光,正好洒落到她的身上。她,还是那个坚强得近乎残忍的女子。
或许,当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或许已经心脏病发死在香格里拉了。
她不会活太久的,还有两个月,她的寿命将被死神收回。
(完)
流年似水,消逝了谁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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