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感情加油
为爱情疗伤

安妮宝贝

7月出生的巨蟹座女子

安妮宝贝,自由作家。98年开始发表小说,因作品风格独特引起广泛关注。題材多围绕宿命,自由,漂泊等命题思考,创作工业化大城市中游离者的生活,他们在爱和幻觉中的决然出行,及对自我的追寻。

从事过的职业:金融、广告、编辑
现在的职业:网络编辑,自由专栏撰稿和写作者
喜欢:爱尔兰音乐,长途旅行,鸢尾,电影,散步

2000年起出版小说集《告别薇安》,《八月未央》,长篇小说《彼岸花》。所有作品均持续登上书店系统销售排行榜,并进入全国文艺类书籍畅销排行榜前十名。作品在众多读者中深具影响。并已介入香港,台湾,日本,德国等地区。

  《素年锦时》在这本书里,安妮宝贝以文字探索呈现自我与外在环境及内心世界的关系,以及与之保持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使她得以对照记忆与真实之间细微层次,谈论身世,家庭,童年,南方,流失,生命的客观性。作者沉着剥离个人回忆在时间中的内核,将它的黑暗与光亮,呈现在多年新旧读者的面前,是一场清谈的形式。书中另一部分属于思省的层面,坦率讨论写作和作品,涉及天分,交际,孤立,圈子,争议,价值观,读书,世相,人情,个性……风格清淡洗练,观点直率深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感觉自己,成为一个时常会心存留恋的人。

在飞机上,看到窗外的白云,大朵大朵,厚重起伏。

连接成一片白茫茫的海洋。知道我与它的邂逅,只在于这六月夏日的高空。早晨八点。从南到北。

天空透蓝明亮。不可测量,也无可追寻。如此良辰美景,在彼此的沉默相对中,就是一种完满终局。在我把脸贴在封闭玻璃窗之后,凝望它的这个时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为一个时常会抬起头看看天空的人。

拍了非常多关于云朵和光线的照片。不同时分,不同质地,不同色调。

相同的是,都很平淡无奇。仿佛生命一样无常却又恒定。

即使,当一个人看着云和天空的时候,也许他会觉得孤独至死。

除夕夜晚,在江南一个小城市的广场里看烟火。凛冽寒风中,裹着厚厚的大衣和长围巾,拍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色焰盛宴。

风把裸露的脸和手指吹得刺痛。满地余烬。年轻情侣们站在街角的阴影中热烈亲吻。拿着自己的相机,走进肮脏的小吃店要一碗热馄饨。

凌晨一点,耳朵里依旧有隆隆的轰响声。想起一些人。他们就像在我的世界里盛开过的烟花,被逼迫窜到高空痛楚盛放,然后消失。仿佛彼此邂逅的意义,只在于交会的光华瞬间。

剩下来的,那不过是一些惨淡的事情。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于是轻轻地想起他和她来。内心温暖。

我拍走过的每一个城市和村庄。它们的气味和色彩。拍雨后窗台上的潮湿痕迹。僻静小巷的自行车和晒衣架。树在墙上的光影。瞌睡的小狗,怀孕的猫。以及孩子。酒吧街醉生梦死的垃圾和夜色。某个人的皮肤和褐色圆痣。自己睡眠中的眼睛。收集光线和影子。

去偏远的山村旅行,偶然邂逅暮色中洁白梨花,盛放在空旷山谷里。那些花朵不卑不亢,不惊不乍,让人为它而动容。知道它们即将会凋落,心里就会有了寂寞。围着它们不停地按动快门,然后坐在树下抽根烟,看着晚霞金红的天边渐渐被夜色覆没。

台风过境滂沱大雨的夜晚,坐在一辆横穿过奔腾大江的公共汽车上,浑身湿透,相机藏在有体温的干燥内衣里。远处灯火闪耀,雨水贯彻整个发出回声的城市。突然不知道自己坐着的车要开往何处,于是就用双手蒙住脸,伏下头掉了眼泪。

一直未曾明白生活的意义所在,却对它有充沛而无法诉诸于任何形式的情意。

渐渐地变得沉默。渐渐地习惯拍一些平淡而微小的照片,仿佛是在记录时间。一只佳能相机用了快两年,一直放在包里,外壳逐渐磨损,但却仿佛是最知己的老友,分享内心所有细微感受。人慢慢会学会对物沟通,而不是对人。那或许,对人,我们终究是会慢慢淡漠下去。

就像置身的这颗蓝色星球,人会像麦茬一样自生自灭,它的转动却从来不用情。每个人总归是活在自我的深渊之中。是。某一天我们都会变老和死去。幸福,也许终究是一个终极象征,并不带来解脱。

只是会有一些事情,一些人,使我们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会无声感伤,却没有任何悔改。有一些事情,一些人,提醒我们曾经照耀彼此眼目,粉身碎骨般剧烈,并依旧在念想。

此时此地。这就是生命的神性所在。

你始终都不知道它将如何降临及带来的终局。

它的高贵丝毫不能被探测。仿佛隐藏在我们心中的那些伤和回忆。

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对时光,对美,对痛楚。仿佛我们的活,也只是一棵春天中洁白花树的简单生涯。不管是竭力盛放,还是静默颓败,都如此甘愿和珍重。

写了一些字。拍了一些照片。想说的话就是这些。

安妮宝贝北京
一日 栀子

在街边老农的箩筐里,看到白棉线捆起一小把一小把的花。绿叶硬朗青翠,花瓣洁白芬芳,浓郁如丝缎。青翠的花苞结实饱满,芳香如同带有毒性的辛辣。闷热的夏夜,栀子花带来关于南方的回忆。

带一把盛放的花朵回家。不知如何相待。左右看着都是欢喜,只用清水灌溉。心怀不舍沉沉睡去,忘记用相机把它们拍下来。次日早晨醒来,便发现一把花均已死去。越是美,死便越显惨淡。发黄萎谢,如同废纸。一日都不能拖延。

不甘愿被折离枝端失去了灵魂。不能做坚韧的行尸走肉。宁愿自毁至形容狰狞,被人丢弃。

如此,这短而无救的美才深入骨髓,令人怀恋。绝不苟延残喘。

这白色香花代表夏天的开始。如同一个女子不可被捉摸的个性,无法调和的缱绻决绝。

就是要这样地。被你无法得到地深爱着。

六日 做梦

6月某天,做了一个梦。

看见自己坐船去往一个陌生地。沿着绿色的宽阔大河逆流而上。水波湍急,有巨大的植物,一株株挺立。茎很粗,叶子肥硕阔大,生长在水中央。遥远山峰上有盛开的大朵芍药,暗示更多的繁花盛开在深处。绿叶层次分明,色泽苍翠。

这地方,就和曾经在梦中出现的许多陌生地一样,让人欢喜,却不知道来处。

很多梦都是关于行走。看见自己坐船或坐飞机(不知道为什么,通常就这两种交通工具),去往各种陌生的地方,见到各种陌生的人。

太平洋,闷热颠簸的轮渡,飞机在天空中滑翔时的俯瞰,土耳其人,无名小镇……常常会看到河,渡河,山谷,植物鲜艳的颜色。身份不明的人。

那次梦里有一个男人,一身白衣,是轻而薄透的白棉,灯笼裤里露出深红的底衬。一个背影,走向门外。他似乎是受歧视的。但我觉得他有微妙的骄傲感觉。对他印象深刻。

有些梦一醒过来就忘记了。有些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比如十多年,一些细节依然清晰可见,成为了记忆。

我的梦会有极其绚烂艳丽的颜色,比油彩更凝重。鲜红的天空,大块白色的云疾速掠过,仿佛是故乡的台风天气。坐船,看到孔雀蓝的河水和深绿的山峦。那种颜色的质感,仿佛鲜血从眼睛里喷射出来一样。这是个突兀而妥帖的比喻。

还记得天空的形状,烟囱,柱状的烟雾,一条一条交叉,纵横,仿佛水彩一样清晰鲜明。似还在不断喷气。景象壮观。

曾经重复了好几年的一个梦境是被人追赶,不停奔跑。总是跑在一个循回反复的地方,走廊,或一扇一扇的门,无数次转折的巷道。跑得已经非常累了,但不能停下来。也许那时候的自己,有着非常强烈的拒绝和不妥协的倾向。但后来知道,那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

再幼小一些,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从家里院子的木楼梯顶端跳坠下来。飞翔的恐惧和美感。后来很多人说起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大概是年少时期骨骼在增长。童年时还曾梦见死亡的人。看不清楚面目,不知道来历。只见他起初躺在门外,然后起身来敲门。与他隔着门对峙。知道他是魂灵。

有人会把他自己做过的梦记录下来,荣格是一个,我的一个做摇滚乐的朋友亦如此。他给我看他的画,有悬崖,长着翅膀的马,他自己,以及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个自己。梦里发生的事情,是现实中无法遭遇甚至无法想像的。它变成生活之外的一种延续。是另一种激动人心的现实。

它让我们能够有机会看到镜子对面另一个自己。

十五日 拥抱

是在哪一个夜晚。你拥抱我。

我们坐在一起,就仿佛在轮换着比赛抽烟的速度。

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玻璃烟缸里就堆满长长短短的烟头和零乱烟灰。

如果我们可以这样理所当然的沉默,就似乎我们可以做理所当然的爱人。

你没有太多的话,对我说。我亦如此。

抽太多烟,因此常常觉得缺氧晕眩。但愿我能够不清醒地跟随你。

给你看我二十岁时候的照片。轮廓收敛,眼眸透明。这样瘦而清决。

在闷热的汽车后座,坐在你的身边。你的呼吸有变化。

呵。我是这样敏感的女子。所以经常脸红,并且会难过。

一个人笑着笑着,也会掉眼泪。

你转过脸来看我。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静如水。

我们仿佛对峙。但是总有一个人先溃败。

谁比谁清醒,所以。谁比谁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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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名称:《安妮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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