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有雨,滴滴答答。气温再次下降到零。
我翻出羽绒衣裹上,躺在被窝,唯一的温度是来自双腿上的电脑,却传不到身体里。手、脚依旧冰
凉,打起字来有些不适。
15平米的空间里,王筝的声音缓缓流淌,水一样泻开,愁绪万马奔腾。音量向下调节了几次,依然
感觉到打扰,索性关闭,连QQ也一起,包括头顶的日光灯。最后,桌上的闹钟不辞辛苦的滴答着,想要摘下
电池,又懒的理它,总要有点动静吧,不然,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着黑夜是那么孤寂。
我开始安静的写字,手指在黑色的键盘上不停的游离,渐渐失去血色。
门外有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哗哗的水流争先恐后的自水龙头涌出,我停止了敲击。借着屏幕上的
一片白光,我抚摸自己苍白冰冷的手指,一根一根抚摸过去,稍微用力的时候,能听见薄薄的皮肤下面凝固
的血液化开后涌动的声音,血管突突的跳动。
这是三月,沙尘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轻易的落地。三月,即将流逝在我的手指下的三月。
我原本不想再提起三月的。
这是一个暧昧又让人心生悲凉的季节,我想,我应该随遇而安。可不小心,触碰了一场哀怨的小雨
,在夜里绵长不断。
我起身冲了一杯咖啡。
我没有用红色中国结的咖啡杯,我撕开咖啡的袋子,将它倒进那个从沃尔玛带回来的方形直身玻璃杯里。透明的玻璃器皿,长长的身形,它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司太宁”。记得挑选它的时候,我用了很
长的时间,在一大排漂亮的杯子面前犹豫。
倒进开水的时候,大脑里出现一些词。
破碎,敏感,抗拒,碎片,恐惧,神经质……
或者。宁静,安详。
2 坐在桌前,杯子的温度通过手心可以传到身体。
脑海里有张男子的脸,很清晰,宽宽的额头,浓黑的眉毛下面是清澈透明的眼神,挺直的鼻梁下面
是圆润性感的嘴唇。这是早上的梦,梦里很温暖,醒来的时候我卷缩成球状,手脚冰凉,直至心底。犹如三
月。
三月,听起来像一个人的名字,牙齿轻轻一碰,嘴角溅起年轻、敞亮、明媚和煦的日光温度。可这
一刻,梦里再现旧日温暖,仿佛面对自己的骨灰。
大口的喝完咖啡,熟练的动作爬上床。很多时候我用它来解渴,我不喜欢白开水。同事叮嘱我每天
最少喝1 升水。我问他1升水有多少?他问我,一瓶矿泉水通常是多少?我答,500毫升。
我瞅了一眼桌上的矿泉水瓶,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水,那是前天晚上梅子给我送来晚餐时带来的。
我想起去年的夏天,大脑空白的时候常常疯狂的喝白开水,之后趴在马桶前呕吐。呵呵,现在眼睛干涩,大
概是缺少水分的缘故吧。
电脑继续放在双腿上,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深夜,总是不想睡”。
女人,夜深了不想睡,你在等谁?
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等待,我不想做梦。
可我偏偏是一个每夜做梦的女子。13岁之前,梦很甜,醒来之后是空白。13岁之后,梦里常常有张
男子的脸,一直模糊,直到现在。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南方的Y了,大概他在C城过的很好。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早上那个温暖的梦。呵,我居然梦到他。
梦到就梦到吧。
许是,最近总是在网络里碰到福建的朋友,他们邀请我去福建,或者昆明。我就对着电脑笑笑。心
底有个声音会说,再也不愿重回旧地探望自己的骨灰。
然,我在这座熟悉的北方城市,时常会出现一阵晕眩,时常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
前天下午,去拜访一家客户,在安贞华联的过街天桥上,我呆呆的望着通往东西方向的台阶,不知
所措。随后,眼前一阵黑暗。向东走去的时候,发现两边的距离其实一样远。
下班回家的时候,公车在北大西门停靠,不经意间的一个侧面,发现路边有一家沙县小吃。我鬼使
神差的下车,走进那家小店,要了一碗扁肉和一份蒸饺。3点时分,我并不饿,我并没有到站。
我步行了一站地回家,找不到通往家里的那条小巷。
过马路的时候,踩着路中央的黄线,背后一辆疾驰而过的卡车带过的风刮起了我的背包。我没有丝
毫的惊恐,对着擦身而过的车辆微笑。
我不清楚这些和早上的梦有多大关系。那个,梦里的男子。
我停止了点击翻阅解梦网页的手。他已经在我心脏腐烂潮湿的最深处,长成了一株绮丽诡异的植物
,开着迷离的花朵。
我触碰不到,只是感受阵阵的潮湿。
3
晚上7点,家里停电,我一个人去了中关村广场的家乐福。
我坐在面味面的长椅上,看涌动的人群,耳机里播放着“不留”。王菲精致的声音,有穿越时空的
质感。
是否有一天,我在日光之下,并无心事。在空气中呼吸着灰尘的味道,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然
后,脸上平静的微笑,感受不到任何的钝痛。
生活会如我所愿吗?!简单快乐。做一个张爱玲笔下安逸生活着的女子,偶尔慵懒。
哥哥说,我过着奢侈的日子,我并不考虑自己的未来,我不是个好女孩,或许30岁仍未嫁人。我不
知道自己的29岁会怎样,我懒的去想,想了也没用。我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生活再简单一点。只,简单一点
。
在出口处,我停留在一家美发沙龙,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理发师熟练的操作。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剪
掉自己的长发,之前烫过的痕迹已经枯燥不堪,洗过之后会大把大把的脱落。却害怕看到自己短发后陌生的
样子,一如我现在惧怕任何陌生的东西。
即便是一个想要娶我的男人。
几天前,他约我在凌晨5点去爬香山。我做冒汗状,丢给他两个字:神经。
我的睡眠常常在凌晨5 点为最佳状态,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除非有一天,我过上循规蹈矩的生
活,可以每天在21点爬上床,22点就做着重复的梦。心和眼睛都平静下来。
21:00分我在车站等车,发现空空的双手有些惆怅。我倒回去买了一箱牛奶。
自从搬家后用完余下的几袋牛奶,就一直用冷水洗脸,这样反复无常的刺激着皮肤,总觉得有些自
虐。而,对于保养,我总没有耐心。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起的时候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牛奶洗脸,对着镜子擦
去眉毛、眼角、鼻梁,以及滑向嘴角的奶白色液体。
然后,夜深了不睡觉,再将面部吸收了的那一袋牛奶挥霍掉。
今夜,还是这样。回到家之后,对着屏幕上的一片白光,继续挥霍那一袋根本不知道是否被我的面
部吸收掉的牛奶。
今夜,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还是不想睡。你呢?
4
我写完了那篇在草稿箱呆了很久的故事,今夜终于给了她一个结尾。
她站在过街天桥的中央,背靠着栏杆俯下身去,张开双臂做一个飞翔的姿势。我似乎听到她下坠之
后,皮肤裂开的声音。很美,很安详。
她会快乐的一直飞翔,直至成殇。
夜,真的深了。是不是一杯咖啡的效应,它刺激到了我的睡眠。
黑暗中,我抬起头来,似一个男子温热潮湿的眼睛一闪而过。像早上醒来时的那个梦一样,温热潮
湿。
我躺下去闭上眼睛,继续另一个梦。这是一座触手不及的空城。
夜,很深了,该睡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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