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传说,黄泉路上有个老太婆.是专门给新亡的灵魂准备迷魂汤的.喝下迷魂汤的亡魂就会忘记前生的一切….楠楠…我是不会喝的.我要永远的记住我的前世….记住我的叶楠….来世我们还要重逢.那时.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好吗?…"
——————-前言
叶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什么叫什么.更不知道长什么样.对于他而言.那个所谓的家是那么的陌生而遥远…
[一]
时光飞逝.转眼叶楠已经长大成人.和其他少年一样.他也有着年少的轻狂.也有着自己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想像.此时的他已经想自力更生.想自己养活自己.于是他决定要南下打工.想开始踏上属于他这一生的征程.为的就是去寻求自己那个所谓的"梦"…
在众多的城市中他选择了温州.也许是上苍对他的眷恋或厚爱.在他刚到不久后就被一个胶水厂的老板以每个月500元的工资"收留"了…
对于从小吃惯了苦的叶楠来说.胶水厂一天10几个小时的工作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他的生活也有了"本质"上的变化.或许这些都是源于他的勤劳.
但由于胶水中含有大量的化学成份.叶楠身上开始长出了许多的水豆豆.伴随着的还有恶心和呕吐.对于这种情况.工厂里似乎早有预料和准备:"起反应是正常的.等做的久了就没有了…".老板"送"给他几瓶抗过敏和消炎的药.对于"病情"的处理也就草草的了事了.由于生产不让请假.(厂里说这只是生产中的一些常见小病.不准请假.)所以他只好继续上班工作了…
[二]
转眼到了06年.对于已经工作了两年的叶楠来说.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不但工资由原来的500涨到了1200.而且.还提升到了小组长..可身上的豆豆却没有因为时间的久远.而有所消退.对于早已经习惯了的叶楠来说.还是认为身体过敏.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依然用药物自己"治疗"着…
岁月如梳.6月的一个休息日.由于百般无聊,叶楠就去了海边散步.他想借着海的宽阔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疲劳.也想借着海风吹走他所有的烦恼…
一个人走在海边.看着不远处的礁石上.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敲蛎子.
蓝天.绿水.白衣女子…一幅静而美的画勾勒在了他的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切.使他进入了自己无限的假想中…他沉浸在这美好的思绪里.品味着.思索着.勾勒着…
突然.一个浪头从女子的背后涌来.没来的及说出"小心"两个字.那女子已经被海浪所卷走.他迅速扑进了海里.奋力的将她救了回来…
这白衣女子名叫何敏.家就住在附近.惊魂未定的她一个劲儿地感谢着叶楠的救命之恩."不用谢.应该的.谁看到都会这样做的…"叶楠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说着.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何敏的分外注意.
她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一双剑眉.水汪汪的眼睛给人以气定神闲.距离适当的五官.几分的秀气中带着些孩子的气息…
情窦初开的何敏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救命恩人.于是.她就执意邀请叶楠和她一起回家吃饭…对于这种初次见面.而且又是这样特殊的情况.盛情难却之下.叶楠只好答应.
就这样.叶楠和何敏经过这个特殊而浪漫的情节.相识了.也正是因为何敏的出现,给叶楠以后的人生中也增添了一丝的"光明"和温暖…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那么的"细腻".她很快就掌握了叶楠的作息时间.因此每到叶楠休息的时候.她总会早早地等候在他下班的路上.邀他一同回"家"吃饭…
这样的一来二去.他们也由原来的相识到了相知.
就这样.何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无父无母的打工仔.而对于何敏的父母,自然也已知晓独女的心思.在详细打听了叶楠的一切情况后.何家父母便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把叶楠招赘在何家!
[三]
06年的9月份的一天.又到了叶楠的休息日.他还是心无异样的来了何家.在饭间何母支开了何敏.然后对着叶楠讯问到:"叶楠.你有对像吗?"
"没有…伯母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叶楠在慌乱中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了何母的问话.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突然之间提到这个问题.由于何母的"问话".叶楠的脸上也一下子显的紧张了起来…
何母知道了自己问的太唐突.赶忙岔开了话题:"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来.伯母给你加点饭…"说着她就起身去为叶楠加饭.
10分钟过去了.在这10分钟里.除了筷子碰碗的声音外.在也没有了其他任何的声响.谁都没有说话.何家父母在心底里寻思:怎样才能开着难以启齿的口呢?.而叶楠则是因为刚才的唐突和尴尬.羞涩地埋着头只顾着吃饭…
眼看着饭局将尽.这时.何父开了口:"叶楠.你现在在和敏敏交往对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有心里准备.敏敏有先天性右耳失鸣!而且左耳的听力也非常低..也就是说:她是一个有残疾的人…"
叶楠惊讶地看着他.回想起在和何敏交往的过程中.他对此却是丝毫都没有差觉…(其实在和叶楠交往时,何敏带的是高倍助听器.不过这种助听器对于耳神经的损害更是厉害.但她却心甘情愿…)
叶楠没有说话.只是吃惊的目光从何父的身上转移到了何母的身上.他似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从叶楠的眼神中让人不难看出.他想让何母在证实一遍.只是何母没有说话.而是抹了把眼泪.从她的眼泪中.叶楠似乎也已经清楚的明白.这是真的.原来敏敏真的是如他们所说的一样.是一个残废的人…
顿时.空气和时间冻结在了一起.三个人陷入了尴尬的冷场…
"我只想和敏敏交往…我们还可以在交往下去吗?.行吗?"叶楠用祈求的眼光望着何母.似乎在等待着大奖的公布结果.
"那你以后会娶敏敏吗?…"敏敏的母亲开了口.似乎敏敏的未来已经成了他们心中的一个巨大石块.
"愿意!愿意!我愿意…!"叶楠猛地站起了身.欣喜而郑重的说到.何母看到他的样子.也有了破涕之笑.因为她看到了女儿未来的希望.也看他们将来的依托…
其实,在叶楠的心里更是兴奋.他在默默的感谢上苍.是上苍的照顾和眷恋.才使他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妻子".正是如此.他也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们开始了以恋人的关系交往着.对于叶楠而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琼浆是那么的难能可贵.他把他所有的爱都用在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上.他努力的工作着.因为未来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在是梦…
他们幸福地尝试着那份来自己对方给予的关心和呵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潜伏已久的病魔.终于向叶楠伸出了那可怕的双手…
[四]
12月份,生产量有了猛然性的加大.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或放是因为叶楠的抵抗力太差.此时的叶楠又有了呕吐显像.而且还长出了红斑.伴随着的还有高烧.对于这种情况.叶楠只好请假一天.去医院做了下检查.可检查的结果真的是另他难以置信:红斑性狼疮!
这是目前医学上一种死亡率很高而且是较为难治的病种.不过,叶楠是早期.也不算太严重.但也有一定的危险…
叶楠明白这和自己的工作环境有着重要的关联.于是,他辞掉了在胶水厂的工作.进入了一个电子厂.何敏怕叶楠不会照顾自己.所以也跟着辞掉了原有的工作.和叶楠一起进了电子厂.每天他们一起上下班.何敏还为叶楠擦药.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楠的身体就应该会有一些好转了.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五]
时间如同流水一样向前流着.转眼到了07年的5月分.对于温州的夏季来说.更是多雨.又加上天气的闷热.叶楠经常失眠.可由于还要工作.所以叶楠开始服用安眠药.而且剂量越来越大…何敏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于是也搬了过来.和他住在了一起.一方面是来回奔波于两个"家"之间也太累.另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叶楠的生活…
两三个月过去了.大量的镇定药物已经在叶楠的身体里累积和沉淀.不但严重的损害着他的神经系统.而且也直接威胁着他那聪明的头脑…
10月的一天.已经昏睡了一上午的叶楠刚打开窗户.突然觉得千万缕刺眼的光芒.像利剑一样向他直射过来.他感到眼睛一阵刺痛.大脑如同大海潮汐漫过后的礁石.很多记忆在那一瞬间被淹没.消失了…
"啊…"他双手抱着头大喊了一声后.便昏到在了地上.醒来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六]
"楠楠.你醒了…?吓死我了.你刚才怎么了?…"何敏焦急地讯问着叶楠.而叶楠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目光中却充满了呆滞…
"楠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敏敏啊…你不要吓我好吗?…求求你了…你"醒醒"好吗?不要吓我了…"其实,在做完检查后医生就已经告诉何敏说叶楠可能会出现间歇性失记.只是何敏不相信那是真的.她叫着.她想把叶楠在一次的叫醒…声音由刚开始时的焦急到后来的哭喊.可事实却不是何敏的哭声所能挽回的…
叶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何敏只是傻傻地笑.因为他记忆的时钟真的停摆了.真的已经失去了记忆.但他还记得有何敏这个人.只是不记得他们以前的过去和曾经了…
"楠楠..曾经.你救过我的命.今天该是我偿还的时候了.我一定会为你治好的…"何敏把他拥在怀里悲痛地大哭着.而叶楠陪衬在她的哭声中显的是那么的迷茫和不解…
[七]
07年11月红斑性狼疮的病情出现恶化.使叶楠进入了昏厥.被送到慈善中心紧急抢救.专家联合会诊后.语气沉重的告诉何敏;"叶楠的病情已经进入晚期.而且由于失忆,他的脑部中积存了大量的瘀血.在医学界来看.他能顽强的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希望你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
"不….不是这样的…不…..医生…医生.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了…"何敏抓着医生的衣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因为在听到这样消息的那一刻,她如同坠入了无边深渊的黑暗…
何敏作为叶楠最亲近的人.她清楚的明白.也深知自己的恋人的坚强.她决定把病情的结果告诉给叶楠.因为她相信叶楠的无惧无畏…
当何敏流着泪水讲完病情以后.叶楠却显的十分的平静.他强忍着疼痛抚了抚何敏的长发,然后.坦然而平静地说:"傻瓜…不要哭..知道吗?…人生在世如同一眨眼的功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在我来这个世上的时候是一无所有.走的时候还是如此…"叶楠把目光移到了天花板上.他在对着天花板笑.笑声回荡在病房中.显的是那样的不满与悲凉…
"…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何敏泪眼模糊了的带着口腔劝说着.可她的声音在此时已经远不及叶楠的笑声那样"响亮"而久远了…
接下来的时间.叶楠还是以极大的毅力与死亡对抗着.然而,面对经常性头疼与昏厥.他却从不呻吟与哭喊.或许他心里清楚的明白着.哭喊对于别人来说只是无谓的表白.相反只会让爱自己的人更加难受.所性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承受这种默默的痛苦.护士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就劝道:"你要是太痛苦,就叫出来吧.那样会轻松一些…"叶楠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护士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的微笑…
看着叶楠在经常性的昏厥和无休止的痛苦中煎熬着.何母不同意让女儿再在这个人身上浪费青春了.她开始了阻止.看到母亲这样的行为.何敏也由原来的伤心到了心碎.她跪在了何母的面前苦苦哀求着:"妈…我的命是叶楠救回来的…您就让我在陪叶楠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程好吗?我求您了.好吗?…"何敏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声最终还是打动何母的慈心.何母同意了…
[八]
08年1月.叶楠的病情再一次恶化.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全身的衣服被汗水都浸透了.而且他的眼睛里也一点点的向外渗着带有血丝的泪水…何敏的心再一次的碎了.她趴在叶楠的身上放声大哭:"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啊??…为什么?..为什么?….就让我来替他承受这份罪好吗?..我求求你.好吗?…".
在一旁的医生和护士扭过头只是偷偷地抹眼泪.因为他们明白.这是一种生死离别悲痛的哭声.唯一能劝解的了的.只有上苍给他第二次的生命.可谁又有那个本事呢.折腾了近半个小时.叶楠终于摆脱了剧痛.缓过了气来.他拉着何敏的手说:"傻瓜.不要哭了…我没事了…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去上班吧…"
何敏听他说话吐字清晰.但语气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低.不过和刚才的情况比起来这让她也稍稍的放心了许多.她抹掉了眼里的泪水:"那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回来在陪你…"
这时叶楠却喃喃地说到:"敏敏.其实…我们俩的事…我都已经想起来了…."
听到这些的何敏显的有些激动."真的?!!!…那我回来的时候你讲给我听.要是一句错了.我就…"才说了一半.何敏又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叶楠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着叶楠完全清醒了.何敏就去上班了.其实她也必须得去上班.虽说有工厂的慈善捐款.但面对庞大的医药费.还得她独自面对…
然而.何敏却丝毫没有想到这次走出病房.竟成了他们俩真的诀别..叶楠没来的及等她回来听故事.就已经永远从病痛的折磨中解脱了…
[九]
叶楠走了.带走了何敏几年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走的时候他的神情忧如暴风雨过后一样的宁静与安详.嘴角还轻轻的开启着.仿佛在等待回答何敏的询问.仿佛在等待着给何敏讲述:他们在海边的第一次特殊见面.第一次相拥.第一次亲吻…
当何敏在工厂听到叶楠去世的消息时.她一下子昏倒在了工厂里.是悲痛.是心碎…这些都不是.而是她那颗心,突然间被掏空了…
悲痛欲绝的何敏在整理叶楠的衣物时.护士交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歪斜斜的写着:
敏敏:
我已经记起我们的开始了.没想到我们的相遇竟是那么的"浪漫"…
敏敏.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也谢谢从我生病以来对我的照顾…
敏敏,你知道吗?看着你能天天生活在伯父伯母的身边.每天都能亲切地叫声妈.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做什么的.对于他们的一切.我真的是一无所知.记得有一次.你问我:"你恨你的爸妈吗?"我当时没有回答你.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现在.我"清醒"了.我知道我该怎样回答了:我不记恨他们.是他们给了我生命.是他们给了我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也是他们给了我能遇到你这么一个美好的"浪漫"…是他们.给了我这一切的一切….我要谢谢他们…
现在,我就要走了.要去寻找他们了…
敏敏.我走后.你要好好的生活.就算是为了伯父伯母.一定要记得,知道吗?.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将来会碰到一个真的爱你的人的…
从我们相处到现在.由于害羞我从没向你讲过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三个字.你刚才走的时候我没来的及说出口.现在我想把这句藏在心中很久了的话给讲出来.我怕我在不讲出来,就真的在也没有机会了.敏敏: 我 爱 亻…
在泪眼模糊中看完这封没有结尾的"信"…
看到了最后那个没有写完的"你"字..
从信中,何敏仿佛又看到了叶楠在最后时刻痛苦而艰难的表情.泪水再一次冲出了眼眶…
[十](后续)
办理完叶楠的后事后.何敏来到了叶楠的坟前.
"楠楠.我来看你了…你为什么只留下一张纸就匆匆的走了?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给我讲清楚….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快的就要带走他的生命?为什么….为什么…."她瘫坐叶楠的坟墓边.语无伦次地说着…
"…你知道吗?传说,黄泉路上有个老太婆.是专门给新亡的灵魂准备迷魂汤的.喝下迷魂汤的亡魂就会忘记前生的一切….楠楠…我是不会喝的.我要永远的记住我的前世….记住我的叶楠….来世我们还要重逢.那时.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好吗?…"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她拿出了笔.趴在叶楠的坟前的地上,为叶楠那封信最后没写完的"你"字上面.加上了"尔"字.成了一个完整的"你"字…
"楠楠.看.我们在一起了…嘿嘿….你看…嘻嘻….."何敏笑着.笑着…手里拿着那张纸片在空间摇晃着.摇晃着.然后.将它丢在了空中…
风.冷冷地吹着.吹着何敏的乱发.吹着那个纸片.飞出了陵园.飞向了远方…
何敏站了起来,从左耳上取下了一样东西.丢在了地上.喃喃自语地向外走着.是漫无目的.还是伤心悲痛?…她只是低着头.向前走着.走着…
可鲜红的血液却从她的耳朵里一直向外渗着.渗着…(她取下的是高倍助听器…)
后记：
这是我一个在温州打工的同学讲述的发生在她身边的故事.
我问她.最后的何敏是不是疯了?
她说.好像精神上出了问题.总是一个人发呆.一会儿哭喊.一会儿大笑..
我想她是由于精神上的过度打击而出现了轻度的疯颠吧.
但愿时间能冲淡她的记忆.此时的我到是真的希望何敏能失忆.
去忘记这一段悲伤或许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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