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岁末,终于迎来今冬第二场雪。老天爷吝啬了一个冬天,而又终于慷慨起来,大把大把的抛撒片片洁白。庭树飞花,千里着素,龟裂了一个冬天的北方大地瞬间换上了一身银装,尽显神圣与庄严。
此时,白雪老师结束了短暂的午后小憩,冲了一杯咖啡,静静的坐在电脑前,漫无目的的浏览着qq好友的空间。
终于放假了,她感觉好轻松。不是吗,工作的日子里,她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把自己交给了学校,交给了她心爱的孩子们。她觉得,也只有这样,才能忘掉不想留在记忆里的一些苍白,忘掉不幸的婚姻给她带来的痛苦,忘掉二十年前那片雪白,那片血红。
蓦地,白雪老师呆成了一尊雕塑,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网友的一篇日志,泪如泉涌。咸咸的泪滴进苦苦的咖啡,杯子从无力的指间滑落,碎了。一地流淌的,是她多年来涌动在心里的暗流。
真的是他吗?二十年前的他?明明是真的!老天,你为什么这样捉弄我?用二十年的时间来疗伤,可谓半世煎熬,而在我逐渐淡忘伤口上依稀存留的老茧时,你又让这个人在虚幻的网络里真实的重现当年的一幕,又一次剥落我心口上的痂,让心再一次滴血!
白雪神情恍惚的走到了阳台上,窗外依然是漫天的雪。雪花晶莹剔透,飞舞盘旋,悠悠似来自天国。雪,何曾相似的雪!二十年前,正是这样的一场雪,让她的一颗心坠落于一片殷红,冰冻了整整二十年。
那是1990的冬天一个雪后的早晨,一条简易的乡村公路上,一位骑着崭新的自行车的红衣少女在一路湿滑中谨慎而又匆忙的上学校赶。寒风,不时的撩起肩上秀美的长发,拂过她那张荡漾着青春而又恬静慈善的脸。一袭红衣,映红白皙的双颊,皑皑白雪中,恰似飘过一片燃烧着的红云。突然,红云停止了漂浮,她发现路旁的沟里,一位跌倒受伤的清瘦的青年正被压在自行车下痛苦的呻吟。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向那小伙子伸出援助的手。此刻胸膛里那颗心,是善良单纯而又充满热情的,以至于忘记了胳膊挎着的和自己一起蹒跚上坡的是一位陌生男子。这时,一辆摩托车驶过,她哪里留意到摩托车上有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白雪到了学校,就接到了家人的电话——男友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急救。她一阵晕眩,险些摔倒,校长从村里叫来一辆拖拉机,陪白雪来到医院。一切都太迟了,男友已经死了。据说是口念白雪的名字,在怨恨白雪的情感背叛中死去的。天啊——白雪欲哭无泪,一声撕心裂腹的哀号,在男友亲人的怒视中,咒骂中,冲进茫茫的雪地里,一路哭奔着。路过男友出事的地方,她分明的看到了一片殷红,早已凝结。
第二年的冬天,又是在一个飘雪的日子,白雪出嫁了,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个体户。她嫁的这个矮胖的老男人据说不本分,吃喝嫖赌,后来经营不善,破产了,把怒气洒在白雪身上,天天非打即骂。再后来,他们离婚了。
多年来,白雪最怕下雪。难道这就是命运?自己的一片纯洁的爱心注定要在别人永久的误会中埋藏一世?假如当初不曾路遇受伤青年,今天又当如何?怨自己吗?怨受伤青年吗?一切无从可想!一切又似乎找不到怨恨的源头。要怨,只愿命运弄人。
望着窗外飘忽的雪,那是一片片素洁之物。她,无忧无虑,飘落人间,把一切肮脏掩埋。何惧人间的肮脏?她义无反顾,在肮脏中坚守那份恒久的净洁。自己不就是那片雪吗?虽然落在一片肮脏的土地上,但自己依然纯洁,就应当高雅的生存,坦然的活着。因为自己,始终无愧于心。
她回到电脑桌前,重又沏了一杯加了糖的咖啡,轻轻的呷了一口,苦涩中她开始觉察到了一丝甜。啊,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的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打开“寒山一叶枫”的留言板,她写道:我是一片雪花
曾经死亡了二十载
一朝复活
只为续写纯洁……..
铁血丹心
雪落尘埃,冰冻二十载的心殇
相关文章
- 暂无文章
评论前必须登录!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