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

母亲从昏睡中醒来，和一直守在身边的儿子说起了刚刚的噩梦，上帝能够进入人们的灵
魂，儿子说自己刚刚也做了同样的梦。母亲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虚弱不堪，儿子正在
为即将失去唯一的亲人而痛苦。 
    儿子默默为母亲梳着头，母亲忽然想到外面去走走，见见久违的阳光。田野里一片金黄
色的阳光，如同油画一般美丽，远方拉着一股白烟的火车缓慢地驶过开始变得阴暗的大地。
儿子抱着母亲，走出他们孤独的小木屋，出了院门，走到树林边的一张旧长椅上，扶着母亲
躺下去。儿子就伏在母亲身边，为了让母亲舒服一点，儿子把手臂垫在母亲头下，开始给母
亲读一封封明信片。一阵凉风吹过，遥远的天空开始传来阵阵雷声，母亲的病又发作了，艰
难地喘息着，儿子紧紧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儿子抱着母亲走出树林，走入田野，天空中阴云密布雷声隆隆，又起风了。儿子抱着母
亲走过田野，走过小路，在途中的白桦树下休息了一会，再次走过草浪滚滚的原野回到家中
。 
    儿子扶母亲躺在窗边，母亲挣扎着抬头看着外面，母子两个进行着酸涩的对话。儿子宽
慰着垂危的母亲，母亲也怜惜着即将孤独的儿子。母亲想穿上衣服再去逛一次公园，又说起
儿子出生时的情景，那天的空气冷而空旷，那意味着儿子聪明但不勇敢的性格。 
    儿子让母亲再睡一会儿，他自己离开屋子，独自走在田野上，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阴云中露出一缕阳光，山川、田野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又一列火车驶过原野。他爬
下山谷，躺在草丛中，又登上山顶，看着大海中的一艘小船。儿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伏在
树上开始哭泣，母亲的歌谣声在耳边回响，和着他的呜咽声。 
    回到小屋，儿子轻轻抚摸着母亲苍老的手，用脸颊感受着最后的温暖。那双手已经失去
了生气，儿子发出一声撕裂般地呻吟，倒在母亲的旁边，告诉母亲：我们要在约定的地方见
面，等我，耐心点妈妈，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