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绚丽多彩,抒情动人并带有浓郁生活气息的华彩乐章似远似近、如泣如诉流淌在我的顾盼之时,似天籁之音,飘逸荡漾在我的心灵深处之时,那段十分遥远、十分美丽、十分浪漫而又十分凄婉的传说,直叫我身心颤栗。
尽人皆知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缠缠绵绵、悲悲戚戚逶迤了千余年,也回肠荡气、惊魂动魄咏叹了千余年。在她亦真亦幻的光环里,在她风情万种的演绎中,人们见证了一部生死未了、没齿难忘、刻骨铭心的爱情圣典。
梁祝故事来自民间,却如久而弥香的佳酿,让人越品越醇,情牵梦绕,陶醉其中。从晚唐张读所撰的《宣室志》中,我们知道梁祝故事最初的轮廓:“英台,上虞祝氏女,伪为男装游学,与会稽梁山伯者同肄业。山伯,字处仁。祝先归。二年,山伯访之,方知其为女子,怅然如有所失。告其父母求聘,而祝已字马氏子矣。山伯后为鄞令,病死,葬鄮城西。祝适马氏,舟过墓所,风涛不能进。问知山伯墓,祝登号恸,地忽自裂陷,祝氏遂并埋焉。晋丞相谢安奏表其墓曰‘义妇冢’。
可这原汁原味的故事,其意、其韵并不那么丰润,其情、其理也不那么遂愿,人们的心理哪会就此甘休、就此满足?于是乎,劳作的人们逐渐扩充故事的内容,丰富故事的过程,圆满故事的结局。千百年来,人们在美好的想象里,在深情的张望间,在漫长的期待中,梁祝故事渐渐完成她一次次的升华,终于演化成了千古绝唱,梁祝的形象也幻化成翩翩起舞紧密相随的蝴蝶,从江南故乡飞越神州大地,以至远涉重洋,摇身变成了“东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边,有一个祝英台,才貌双全”,“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戏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和歌曲《化蝶》的唱词,便是那般勾人心魄地唤起人们对祝英台的念想和挚爱……
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桎梏中,女扮男装离家求学,对爱充满着渴望但又是那样的内敛,欲说不能的情感竟要掩藏的那么深、那么久,这本身就已经令人惊诧不已。故事发展到后来,终因爱慕而不能结合,毅然殉情自尽,则更是那般地让人扼腕,让人惊叹。化蝶纷飞而永生永世不再分离,自是故事的完满结局,更是人们的美好愿望,可又何以不是以梁祝为代表的人们对封建制度、封建礼教的无言抗争呢?
浸沉在绵绵长长、幽幽远远的旋律之中,我仿佛飘入时空交错的隧道,梁祝故事的龙脉时隐时现地映在眼前,凄迷惨绝,幻影叠合。不自不觉中,情湮其间,身陷内里,情不自禁的我,深深地为梁祝的离别相送而悲,也深深地为梁祝的化蝶相合而喜。
然而,生总是比死好,有谁愿意将自己的爱情维系于来生来世呢?生离或许可以死合,爱能够升华到如此这般至真至贞的境界,那离别即便是人生中的遗憾,可又何尝不是人生中的伟大、不是人生中的崇高呢?
故事发生在那个年代,却又不止于那个年代。其实人类的爱情史本来就是一部起起落落、悱悱恻恻、悲悲悯悯的历史,倒下的一定是那个时代的勇敢者和先行者。他(她)们一旦如祝英台那般地“纵然一跳”,其精神所滋润和涵养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人了。
一段横亘千古的爱情故事,竟然如斯动人心魄,以至渐渐影响改变了人们顽固不化的俗念陋习,成就圆满了一对又一对追求至真至纯爱情的后来人,这于当年的祝英台言之,决然是始料未及的。然而,这个偶然的故事所引发的必然答案,却是那样的成了惟一。从此不会再让后来的祝英台重蹈覆辙——惟有在化蝶中方能找寻到那让人向往、让人憧憬的虚虚幻幻的爱情,这不正是梁祝故事历久迷人、长盛不衰的最深层最本质最精髓的本质吗?
悠扬激越的旋律中,梁祝故事就像留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韵,那余音缭绕的曲调更让你掂量出什么是永恒。千百年的时间实在够长了,人生的酒杯,何以洗却殇情的块垒而空对明月。那翩翩飞舞形影不离的蝴蝶,其美丽的彩翼,迷幻着人们的双眼,可这是由两条年轻的生命置换而来的呀!
梁祝,作为故事,实在是经典之作;作为文化,则更是绝伦无比。因为它早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爱情故事,而是在更深层次的优美中隐含更深层次的文化意韵,恍若“化蝶”一般在殉情的惨烈之后,让人们为爱情的凄美所感怀,为爱情的自由而憧憬。
为了爱情,为了情爱,我们已经看过了太多太多的悲剧,而且这类悲剧还将不停地演下去。所以,人类是永远不会放弃对爱情的追求,也永远不会放弃这个古老而又永恒的情结。我想,这一定是梁祝故事震撼人心之所在,也一定是梁祝爱情永恒魅力之所在!
评论前必须登录!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