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十年的初恋

倾诉男主角：晓渔(化名)，41岁，商人、诗人

　　眼前的晓渔西装革履，目光坚定。落座后，他递上两张名片，一个头衔是公司老总，另一个头衔是某诗歌网站的主编。我有点好奇地问他，如何兼顾事业与爱好，他顺手写下了自己的座右铭：“诗意生活，理性生存。”之后，他拿出好几本诗集，告诉我，里面的许多诗是写给同一个女人的，而今天，他就想来讲讲自己与她的故事。

　　诗为媒，吹皱一池春水

　　她叫蔷(化名)，比我小3岁，家在我故乡省城附近的S城。1988年秋，我去省城打工，刚下火车，就看到举着牌子接站的她。我向她问路，就这样认识了。

　　那时，蔷在省城学裁剪，因为心灵手巧，裁剪班的老板娘让她帮着做接站工作，以换取高级班的免费学习。我住的“站下旅馆”就在蔷工作的地方旁边。一天中午，我无聊地逛到店门口，看到蔷穿着一身中式服装，长发及肩，手捧一本宋词读得很认真。见此，从小就喜欢文学的我心里有些不屑，认为她年纪轻轻，哪里读得懂诗词，就大大咧咧地说，她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请教我。她轻声说，大部分读得懂，只有一句她不太明白，说完指给我看。原来，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我心里一动，顿时喜欢上这位古典气质、灵秀可爱的小妹。从此，我们经常在一起散步，探讨文学。蔷除了读诗词，自己还喜欢写诗。在她的影响下，我也开始写诗了。爱情就这样来到身边，虽然因风气保守，我们连拥抱都没有，可是心里都把对方当成了今生今世的伴侣。

　　“不久，我离开省城去他乡淘金。距离越远，对蔷越是思念，通过写信、寄快件，与她保持着联系。”晓渔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但很快又变得很惆怅。

　　不登对，被棒打鸳鸯

　　蔷鼓足勇气把我带回S城。我在她家吃了一顿饭，晚上住在附近的旅馆里。第二天一早，蔷用自己的杯子给我泡了一杯茶端过来，我觉得很甜蜜。可是那天上午，蔷的父亲让她哥哥转告家里的意见，说不同意我与蔷继续交往，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是啊，她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她是高中毕业生，我是初中毕业生；她有较固定的工作，我没有正式单位；她家有房有产业，而我家则要靠天吃饭。这“四大差别”在世人看来，就像一道鸿沟，隔在我俩面前。从此，蔷的父母开始阻止我们交往。我专程去她家在城里开的店里拜访蔷的父亲，他避而不见；我上门说明诚意，蔷的母亲不为所动。她父母反复做她的工作，但蔷是个倔强的女孩，任别人怎么劝，还坚持要跟我好。我最后一次去她家，她父亲非常恼火，写了一封信，说我是“无根浪子”，要诱骗他的女儿。我被她父亲说得很沮丧，第二天就坐车离开了S城。

　　蔷闻讯后一路追来，我们抱头痛哭，最后洒泪分手。分手时，我万分怅惘地对蔷说：“十年不相见，相见各成人。我们十年内不要见面吧，自己走自己的路。看老天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为践约，她真等了十年

　　从那以后，我四处飘泊，有过一段相当坎坷的经历。但我始终没忘记蔷的父亲给我的评语。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浪荡子，不管条件多艰苦，我一直坚持充电。后来，辗转来到了上海，开了一家小店。渐渐地，我的事业走出了低谷。

　　在奋斗的间隙，我开始写诗，并一发而不可收拾。俗话说苦难出诗人，呵呵，果然不假。2001年进入事业稳定期后，我创建了一个诗歌网站，为全球的华语诗歌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免费的交流平台，共同以诗歌、以文学来抚慰心灵。我自己也因此成了一个圈内名人。

　　其实与蔷分手后，我曾经偷偷去过好几次S城。那时我还挺落魄，所以不想让蔷难过，只敢远远地看她一眼。有一次，我在她家店铺的对面等了好久，看到蔷和妹妹领着一个小孩走过来，三人有说有笑。我以为那是蔷的小孩，就黯然地离开了。

　　后来，我在上海成了家，初衷是为了了让病重的母亲安心。婚后磨合了几年，我与妻子依然没培养出共同语言。5年前，我们签订了分居协议，今年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此后，我试着谈过一两个女友，可是都找不着感觉。我最终发现，多年来蔷一直占据着我内心最重要的位置。无尽的思念，在寂静的夜晚涌上我的心头。

　　今年10月初我办事路过S城，犹豫再三，还是把她的哥哥嫂子请出来吃了一顿饭。席间聊天，我得知当年因为她父亲棒打鸳鸯，蔷非常伤心，一气之下去省城打工，将近十年和父亲不怎么讲话。在此期间，家人给她介绍过几个男朋友，她总是刚和人家交往，就实话实说，说与我曾经有过一段交往，并有一个十年不见面的约定。人家表示没关系，感情可以重新来过，可她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总是谈着谈着就主动提出分手。就这样，她足足等了我十年，才在家人的劝说下总算嫁了人。

　　“我万分惊讶，同时万分愧疚：原来首先放弃承诺和感情的人是我，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晓渔的眼中亮闪闪的。

　　生日时，意外收到祝福

　　回到上海，我百般克制，才忍住了立刻与蔷见面的念头，可是心里百感交集，深深感叹命运本身是一个成功的导演，让你根本猜不到结局。

　　然而10月底的一天，我却意外地收到了蔷的问候短信。大喜过望的我立刻回复。通了几条短信后，蔷告诉我，之所以选择这一天和我联系，是因为当天是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把生日给忘了，她却还记得，我内心一片温暖……

　　毕竟是40多岁的人了，虽然我很想第二天就飞到蔷身边，去看看她，去诉说我内心的感激和愧疚。但冷静下来我知道，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于是，我们约好经常发发短信，讲讲彼此的生活。她告诉我，老公对她和孩子都不错。可是有一天我们约好联系，她却迟迟没回复短信，我不放心，就打电话给她，她说孩子病了，一夜都没休息好，而她老公打牌打了一个通宵，到第二天早上还没回家。

　　这件事让我很不放心，觉得她老公不是一个体贴的男人，或许她生活得并不如她说的那么如意。我得承认，自从和蔷恢复了中断16年的联系后，昔日的感觉又一点点找回来了。

　　对此，蔷有点不知所措，而我也很矛盾：如果蔷生活得很好，我愿意像一个兄长那样默默地祝福她；但如果她的家庭生活不如意，我希望能用下半生去补偿她，去爱她。

　　晓渔请我看保存在手机里的短信。一条是蔷发给他的：“对于过去对于我，你不要太歉意和伤感。”另一条是他发给蔷的：“人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顺其自然吧。我们都是重情而又有良心的人，或许今生我们能找到解决之道，只是现在我们的智慧还不够……”

　　最后，他坦诚地对我说：“我现在的矛盾是，该不该去见蔷？我们之间的问题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