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伫立在天边,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上。水浪向暗礁涌来,划过一段久经冲刷的光滑石面后向天穹溅去,幻想融入天上的云彩。但离开那一片蓝色的刹那,等待着她的是肉体的消融与信仰的摧散。最后,虽然她升腾到了天上,但那已不是原来的她。
二十四岁的生日,是在一片朦胧微光中流逝。烛台上跳跃着欣喜的光芒,映在她白皙的笑脸上。身旁两杯宛如浸着深色玫瑰的法国红酒,水面和着气息轻轻摇摆,发出诱人的香气。“生日快乐!”她用手托着下巴,嘴角微微一动,吐出一句简单的祝福。脉脉深情,从那双清秀的双眸里传来。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生日。
韶光易逝,一年的风雨,悲欢离合,得到的却只是一次无奈的伤别。
二十五岁的生日,同样是昏暗的灯光,但少了昔日的浪漫温馨。那把温柔的嗓音已渐渐远去。蜡烛尖上的烛光依然在跳烁,伴着寂静而忧伤的节奏;蛋糕上的标牌精致地横插在奶油上,宣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生日。头上,依然是一个人的天空,但那已不能容纳两个人的世界,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第二十四个岁月里的一个明媚的下午,我们互相挽着手在一座不知名的海滨公园里漫步。薄薄的水雾从远方飘来,打湿了我的衣襟。有人说,属于海的蓝色是忧郁的皈依,但两个人的心在蓝色的情调中彼此贴近,却又是那么富有诗意。沙滩上没有人,两行细细的脚印从沙滩的一段延伸到海崖上。
“你说,以后会怎么对我?”她倚在我肩上,轻轻问道。
“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你的一切’是什么啊?”她莞尔一笑。
“爱你的一切……”
一年后的那一天,水还是那样的清凉,沙还是那样的细腻,但水雾中弥漫着一层忧伤的色彩,沙滩上也只是一串寂寞的脚印。孤单的背影,仿佛将要被大海的忧郁所淹没。那几句甜蜜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真实的旋律已不能在这世界上,重现。
这一年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的,两个人的世界产生了隔阂,是因为各自有着不一样的天空,水火不容。我是个做事果断的人,总喜欢按照正常的逻辑做事;而她也是个果断者,但是喜欢逆向思维。小吵大吵中,这对截然相反的矛盾不断激化,最终拆散了一段曾受到祝福的缘分。有时静下心来,考虑两个人的性格竟能如此巨大的影响。情感是寄托在两个人的彼此信任与怜惜;但时间长久,彼此的性格又会产生摩擦。年轻时,两人趁着恋爱的激情走到一起;年长时,或许更需要的是宽容与勉励。一年的时间如此短暂,而我却犹如走过了十几年春秋。青年男女有时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甚至最后还以坚决的分手语结束原本俩人各自一生的企盼。
与她的重逢,是在一个微凉的秋夜。秋季四边形在夜空中显得璀璨无比,四点光芒犹如四只顽皮的精灵,与我们一起重温过往的回忆。
“分开后,你过得好吗?”静默了许久后,她打开了话匣子。
“老样子,恋爱以前已经习惯了单身的感觉,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我仰望天空,呆呆地答道。我知道那片黑暗的深处,有一种情感,叫作依恋;有一种希冀,叫作挽回。
“嗯,那你要继续努力了!”她微微笑了笑,让我想起沙滩上的往事……“我过得很好,你一定要幸福啊!嗯,祝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说罢,她抽搐了一下,转身朝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义无反顾地离去……
我知道,在她的那片湛蓝天空下,已难以容下我的世界。
一个人的天空,囊括他内心的一切:情感、性格、思想、信仰……这是独属他的区域;两个人的世界,是互相依偎的世界。无论风吹雨打、雷霆闪电,相信真爱的情侣总能坚持走到人生的终结。不,应该说这样的人生没有终结,正如暗礁上掠起的水珠,即使在人间已然灰飞烟灭,但相信他们还有在灿烂彩霞里相聚的一刻。
一个人的天空下,若不能包容两个人的世界,为何不尝试用一个人的世界,去捍卫两个人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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